对话一只蚂蚁 (外四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夏华侨    阅读次数：15921    发布时间：2020-08-05

◎对话一只蚂蚁

它匍匐着贴近大地

寻找糊口物，风雨到来

手足并用撑起避风窝安身立命

细小的身形，仿佛生就的苦工

背负一座生的江山

缓慢前行，一生缄默

置身于蚂蚁的想像

晚风微苦，许多年向大地弯腰

低下头不敢轻言命运的波澜起伏

山高水远……

这沉重的光阴默无声息

尽管如此，依然心怀敬意

隐忍人世的风雪，不喜不悲

◎雪地里的麻雀

雪一直下，原野寂寥

它还在大雪中漂泊

摇晃的身体瑟瑟发抖

无法触碰的咯吱声留在大地

仿佛背负沉重的枷锁

低下去的影子拉长清晨的清冷空旷

我的故乡，年的烟火还未散尽

他们就开始四处淘食

最后的一场雪如期压向村庄

年复一年碾转在人世的路上

雪掩盖万物

重复的脚印越来越模糊

我始终沉默，而这些

久久成为内心悲凉柔软的一部分

◎大哥

冬至一过，就像父亲那时重复

过年了，一家人早点回

电话离不开蔬菜喜人的长势

雨水充足，无人认养的田野

谷子又多收了几成

村里好人杨大哥一场病就走了

日子平安为福，这就知足

咳嗽声分明听出某些掩饰

其实，村庄没剩下几户了

留守的影子支撑一些空心的老屋

我像一个长途跋涉的人

风吹半生落寞，除了缄默顺从

远方，故乡日渐斑驳模糊

一丝悲凉漫涌天空

我什么也不想，却又想起许多

某种罪恶缓缓淹没在苍茫的夜色

人世缓慢又多么难以言喻

◎夜幕下

正月十五一过，红灯笼还挂在风中

她们把全部家当塞满南下的行李箱

多彩的衣妆覆盖乡村气息

午夜点亮，在迷离的人间打开

月光铺开闪耀的街道

路边摊、啤酒成为夜的孤独

她们和我故土的姐妹一样

被叫做兰花杨柳

可以略去的符号和名字

饱满的身影看上去依然美丽

越来越多的灯火托起身边的楼阁

低下去的草木无言尘世疼痛

掠过这些陌生熟悉的影子

仿佛无声的叶子飞舞飘零

风一吹就散尽

夜色，偶尔一丝凉意

◎过大别山

一簇簇映山红，向着太阳

把群山铺展开来

走近这片山，我小过每一寸花草

从群山走出的人，一如山敦厚缄默

沉默的火种点燃苍黄的年月

父亲的祖母，没等到一个热血的

读书人如约回来

那一年满山的山花挂满露珠

他们大多年轻，如炽热的杜鹃怒放

背影成为我想像的诗句

我感动每一片绿叶历尽寒冬

一个家国的大梦

终向无法替代的远方幸福地抵达

花朵高举的是信仰

满山弥漫着赤子情怀

我心怀敬意，已然站立成山花

尽管我如此渺小

始终爱着一片土地的深沉与厚度

作者简介：夏华侨，现居浙江绍兴。作品见于《作家报》《诗潮》《诗林》《中国诗人》《岁月》《参花》《唐山文学》《湛江文学》《香港诗人》《作家周刊》《香稻诗报》《企业家日报》等报刊，入选《2019中国年度诗歌精选》等选本。

（编辑：李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