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的翻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与镜中的我何其相似,如出一辙的轮廓,精致的五官,恍如是我的双生姊妹,倒像是一条藤蔓上的两枝并蒂菱。
可是岁月的流转却将你的青春点点磨尽,却化成了我的甘露,浇灌了我的热烈盛放。我俩时常并排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真的,很像很像;走在村里的小道上,迎面的熟人总是笑称你们俩姊妹又散步呢,是的,是很相像。
可是时间确实真真确确的流淌,总是无情烙下痕迹。
我在电话听到你说近来眼神有些糊,穿个针费半天力。年轻时候的你,一手包揽了我的衣衫,夏季里衣袂飘飘的连衣裙,各式的衬裙,冬日里的毛衣。你手下出来每份精巧别致的物件无一不是完美的作品。现在还记得小学时那件红底黄麋鹿白雪花的毛衣,引起年轻女老师的惊叹赞美,追问着我是在哪买的,无比自豪的地说是妈妈手织的,只此一件,独一无二。只是我没想到在我的大学时代,网购淘宝开始盛行的时候,我发现这种麋鹿雪花的毛衣如此火热,大学时代的室友几乎人手一件。我不禁哑然失笑,同样的款式却在十多年前,当我个还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时早已见过,红黄白三色相配的色彩既明艳且简洁,远远甚于当下。
我惊叹于母亲对于美感的天赋,总有很多东西在我长大后,我才发现从这些潮流的东西,其实或多或少我都能从儿时的物件里找出些许影子。只是我没想到在记忆中那个穿针引线,裁衣做裙都毫不费力的巧匠,有一天也会难以把线穿进一根针。那个午后,坐在临窗前听着你在电话里自嘲地抱怨眼神不行了,突然忍不住地想流泪。很想克制,可是望向窗外,眼泪去止不住地淌下来。你在电话里向我絮絮叨叨,抱怨着天气的变化,原想晒晒我房间的衣被,可是连着几日的太阳都不够敞亮。其实才周二,到我回去还要四天,晒衣被真的不急。我在电话里听你琐碎的话,一搭一搭的,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别为了漂亮总穿西裙,膝盖凉;别总喝刚拿出来的酸奶,晾会儿。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隔着电话线,我倾听一会和你道声中午歇会儿,亦或是我真的爱你?
我都在做了,一件件的叮嘱你。晚上别凑合,自己也要做饭,别贪方便总下面条,做菜吧也要蒸碗汤,真的不麻烦;冰箱里的东西要拿出来,别总积着,搁久了不好也不新鲜。我都说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如此的不安?
即便每天和你煲着电话粥,却还是会想你。即便一到周五便可以和你共度周末,却还是觉得周末的时间被压缩了一晃即过,又到了周一,又开始一周的复始。
我是不是那个一直被你抱在怀里的孩子,从未离开寸步。因为尽享你的温暖,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也会有人给你庇护。却从未细细想过,角色在互换,也到了该是我给你温暖,给你庇护,给你安定的时候了。
时光蹉跎,我逐渐长大,结束了我的学生时代,开始工作,开始接触不同的人,成了一个脱离你的个体。我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是你感情的延续。因为我发现,当你的絮絮叨叨被我需要时,你的幸福感会增强;当你的细微小事被我关注时,你的满足感会变大。
我是不是一个自私的孩子呢?总觉得光阴无限可以肆意挥霍,忘记了其中七天中陪伴你说说话的时间只有周末,我还偶尔会抱怨你的琐碎。总以为自己已经努力在做该做的事情了,却忘记了我的热烈盛放是消费了你的青春岁月,倘若不是因为我的出现也许你的青春会延续的久一些,会更灿烂些。
那么,让时光走得缓一些吧,如若我今日起将你抚慰,你是否可以更幸福些,更满足些。
同一藤蔓的两只并蒂菱,美丽,活力,是你,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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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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