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枫桥
初夏六月,我一脚踏上了姑苏之旅,终于站在了“枫桥”之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是这首诗把枫桥变成了千古绝唱。艳丽的阳光流泻在古镇上,映照着弯弯枫桥。
枫桥在一条河上,波光荡着花的香韵,拍打着森森古意。一棵棵松树幽幽的,古朴苍劲。让人想像着1260年前那个月泛清辉,寒霜冽冽的夜晚。一个满怀寂寞的孤子,仕途失意,愁归故里,夜泊枫桥。他静听着枫桥瑟瑟的流水与风响,把一片家园之思和人生的惆怅,交付于夜半的钟声和点点渔火。
那个夜晚凄婉的,张继孤蓬飘泊,停靠在枫桥。然而这竟是一次匡古的停留。从此,小小枫桥和寒山寺,开始光芒万丈。枫桥成了漂泊者永远的客愁,任凭千百年风雨吹打,依然那么浓酽,依然萦绕回荡。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走过,听过,品味过,沉思过。这一座古城,和历史铭刻的一份乡愁。
站在桥边,我轻抚着那发灰的石头桥沿,我轻轻地叩问诗人,在那个情无所依,羁旅忧苦的夜晚,他的生命究竟承受了多深的困惑?他的灵魂究竟遭受了多么尖利的痛楚?在樯棹震颤,命运起伏中,他是怎样用最幽深的疼痛打开自己最沉重忧伤?当年的陈子昂独立于幽台,默吟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那是多么悲怆!当年曹孟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横槊赋诗,是多么壮怀激烈?同样的一轮明月下,曾站立着三个不同的古人。那么伟岸,他们鬓角白发闪烁的印痕竟有几份相似的清冽与透亮。
那一夜月光,是特别绵长的。是归鸟翅膀上的风,是檐边上滴落的雨,聚到枫桥之下,为照亮张继心中的远方,为照亮他用一生才能抵达的一座生命之桥。这如画的姑苏,这幽独的枫桥,它竟担负过一个人最刻骨的生命景致。让一个人找到了自己明天的津渡。是的,这是张继的人生最美好最合时的一次停留,他放下缤纷的忧愁,朝另一个生命的路口撑舟而行。
阳光灿烂的桥边和寒山寺相映着,给人的感觉总有一种清泠,或一丝幽黯。波影上闪烁,流淌着千年的时光。碧瓦黄墙,青松翠柏,掩映着寒山寺。钟楼耸立,碑廊挺拔。宝殿鎏金闪耀,亭台飞檐舒展,映射着千年佛土的庄严。钟声传来,在一处树下,是僧人寒山和拾得的雕像。寒山手执荷杖,拾得手捧净瓶,散逸着些许人生的禅意。我只是一个过客,只能领略它六月的阳光,而无法夜泊枫桥领受它静夜的渔火。
我想枫桥的夜,是给孤独者的盛宴吧。有流水的清丽,月光的温柔;有江枫的缠绵,钟声的辽远;有渺渺塔影,有摇曳的荷花,有松窗竹轩阵阵诵经声。还有街回路转的青石板路上盈满的一股佛国的清凉之味。
在这水墨江南的枫桥畔,我或走或停,静静拣拾着这软软的江南遗落的些许旧梦。突然一阵雨落。这江南的苏雨,迷迷离离,如烟似雾,我犹如在一个梦中的地方。屋檐落水,桥下清波荡漾。
张继走了,去横卧另一方山水云烟。只留下一座风雕雨蚀的桥,一座承受过千年落雪的桥;它像一道生命的柴门,又像一叶雨舟,装着生命的江湖一片浪潮与起伏。我站在柔柔烟雨里,和它轻轻相挽而立。像是我生命之途中,一次心灵之约,一次与美丽江南的重逢。当风把最后一滴落寞与感伤的味道,轻轻滑进我的嘴唇时,我咂了咂,品了品——那味儿是多么轻柔,温婉,明净。
此刻,所有与这座桥有关的事情有关的语言,都不复存在了,只有那一桥古老而白发苍苍的绿苔,还在灼灼闪耀。远眺,一江水波,苍凉而又深情,站在这座桥上,如站在生命的一个渡口上,在凝望时间的洪流。用目光把一段生命的此岸与彼岸连接在一起。仿佛在那那一瞬间,这条河流,就是我内心的河流,流淌着千层万卷的时光——有浪花,有幸福,有一些幽远的叹息。
我们的旅游车出发了,渐行渐远,我依窗回望——我要和这座古老的桥和这个美丽古镇握别了。回望着她,我把她最后一瞥柔美和宁静收藏于心。祝福着那一排排江树,那一江流水,像张继与枫桥的那一段生命情缘一样,永远那么绵软而动情。
高林瑜,1966年出生,陕西岐山县人。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高中教学工作。业余喜欢阅读书籍,爱好山水花鸟。闲暇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寄寓在文字的缝隙里,平日的写作多以散文为主。先后在《教师报》、《杂文报》、《秋光》、《羊城晚报》、《青年博览》、《广西文学》、《做人与处世》、《慈善》、《语文月刊》、《广东教育》、《中国散文家》、《华夏散文》、《中国文学》、《散文诗》、《意林·原创版》、《佛山日报》、《中山日报》、《嘉应文学》、《江门文艺》、《侨乡文艺》、《中华散文精粹》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九十多篇。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编辑:黄先兵】
一股让人亲切的乡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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