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残酷的,它不会怜悯任何人的生命,战地记者魏巍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人中作了荡气回肠的描述。一次肉搏战中,远处的一个美兵慢慢逼近近身肉搏的我军团长,陆金权蛰伏其后,瞄准了美军的脑袋。枪响之时,另一枚子弹射进了陆金权的左眼眶。
团长得救了,陆金权用他的一只眼睛,拯救了团长的生命。
参战十年,退伍归乡,陆金权才知离家时的两个小女儿,已被当地财主把头摁在水潭里,活活溺死。
十年磨一剑,这把军刀,是用自己的亲人与烈士的鲜血淬就的保家卫国的军魂。
彭恩,1960年出生,1979年10月入伍,1984年12月退伍,云南省军区边防炮兵阵地总指挥,35547部队副班长。曾参加第一次、第二次自卫反击战,中共党员,荣获一次二等功、二次三等功和15次部队嘉奖,在政府武装部工作至退休,获政府10余次表彰。德卧镇盘龙社区人,他的故事是——
血弹壳
这是一个简单的军礼。
我在军礼下热血沸腾。
注视着老人英武的面庞、炯炯的目光,还有那浓密的剑眉和严峻的神态,我一下明白了军人的全部含义。
这个军礼,是用了五年的血拼才铸就的军人风范,里面刻满了尊严、正义和不容侵犯。
一切对我领土虎视眈眈的倭寇,都从这个军礼中,鬼哭狼嚎销声匿迹。
1979年11月,这片属于我们的神圣土地,没有歌舞升平,也没有风花雪月,有的只是一阵阵频频而来的催战号角。彭恩,在号角声中的一个夜晚,走向了保家卫国和支援柬泰人民的正义战争持久之路。
国境线金厂乡罗家坪大山,海拔两千多米,危崖如刀劈斧削般耸立,站在山顶,稍远就是越南箐门、后苛等地。
罗家坪大山,是我边防部队前线的天然堡垒。彭恩,作为炮兵阵地总指挥,一直在罗家坪制高点观察着的蠢蠢欲动敌人。双方在四公里之外遥遥对峙,一触即发。总指挥彭恩在罗家坪据守近一年。恪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平共处信条。
次年9月18日夜,越南派出九连摸黑侵占罗家坪大山,大大小小十九个明碉暗堡,组成一道道交叉火力点,向我金厂乡开着冷枪冷炮,骚扰我边防哨所和人民群众。
10月15日清晨,罗家坪大山的战斗打响。我军参战边防部队步炮协同作战,彭恩所在的团的三个连负责主攻。敌人的明堡和暗堡腾起一团团火光,威力强劲的炮弹不断在我军防线炸响。彭恩指挥一个连采取佯攻并作掩护,另外两个连迂回到两翼,向敌军猛力开火。某部防化连在三面炮击的掩护下冲入敌阵,用喷火枪连续摧毁了两个敌人地堡。敌人的地堡顿时变成了焚烧自己的火葬场。
在罗家坪大山战斗中,彭恩荣获三等功。
罗家坪大山,一直是越南倭寇意欲吞噬的天然地塞,1983年4月20日,越南4号阵地的炮弹在边防哨所周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多数战士的耳朵被震得失聪,这是敌人对罗家坪大山的第二次全面进攻。炮弹腾起的浓烟、砂石和树枝,不停地薰刮着战士们的身体和面庞,血从他们的身上渗透出来。彭恩指挥的战士一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为了严惩越寇,保卫边防。彭恩身先士卒,和班长紧密配合,在敌人松懈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摧毁敌炮阵地、隐蔽部弹药库各一个,营房三间,毙敌16名。此次战斗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彭恩所在的排被授集体一等功,彭恩获二等战斗功臣光荣称号。
在这次战斗中,年仅23岁的贵州石阡炮兵战士杨佑武在向敌阵开炮时,不幸被敌人的炮弹击中。彭恩虎目含泪,跃到杨佑武身边抱起并肩作战的亲人。杨佑武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指了指地上的血弹壳。
彭恩退伍时,把那枚战友鲜血浸染的弹壳带回了家里。
在走访这名荣获多次战功和嘉奖的老人时,他正提着一只烟筒陷入深思,然后以低沉的语气叙述道:“烟筒的样子就像弹壳,劳累或者夜深时吸一口,就可以勾起我对身边烈士回忆,是他们的身影,让我在工作中从不敢懈怠。”
老人说完,抬起头透过窗口,久久凝视着遥远的地方,我在想,远方那血染的山峰,是不是乡愁的山峰?
杜安行, 1962年出生,53岁,1981年11月入伍,1984年11月退伍,曾参加老山反击战,中共党员,德卧镇马鞭田村都威人,村支书、主任、人口主任一肩挑,采访时正在灯光下赶填低保表册,他的故事是——
血饭
山,重峦叠嶂,树,遮天蔽日;蛇,昼伏夜出;蚊,毒如蜂蝎。
麻栗坡,一个恫吓魂胆的地名。
六零炮兵班班长杜安行,已隐蔽丛林里两天两夜了,全身露肉的地方被蚊虫咬成密密麻麻疔疮,但仍然纹丝不动。这是军队的纪律。军队的纪律,是令人窒息的。他们的不自由,是为更多不知名的人的自由。
进攻的命令还没有下达。杜安行忍受着饥渴与浑身的辣痛,他的身躯早固定成一块岩石,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视线范围内会出现一些小孩或者妇女。一次,一名小孩被树桩绊倒后滚下山坡,我方一名战士跃出隐蔽点去拯救小孩,小孩从书包里拿出匕首,狠命刺进救人战士的心脏。还有一次,一名满脸血污的妇女,怀抱着幼儿在草丛里呼救,我军派出担架队去抢救,谁知她在草丛里射出了仇恨的子弹。
残酷的战争,已把军人的警惕性磨砺到了极限。
在不久前的老山战场上,杜安行率领六零炮兵班的士兵一起冒雨抢挖战壕,雨,疯狂地劲舞。
战士们满身满脸都是泥浆,地下的树根草根再也分辫不清,杜安行手里握住一条树根一用力,一声巨响,原来是伪装在地底的绊发雷,一块巴掌宽的皮肉从杜安行的手臂被弹飞到另一战士的脸上。
排雷,是最危险的事,丛林里到处是伪装成椰子、菠萝的雷弹,生死一线,谁也无法对军人下一秒生死进行商榷。在采访中,杜说:“我的排长被一枚火箭弹炸断脚筋,身体弹飞一米远,又踩到了鸭霸雷,在医院里,排长无法承受巨痛,大喊‘拿枪来’。”
杜安行仍然埋伏在丛林里。他的敏锐的目光看至约150米远处。一张熟悉的脸从刺丛里冒了出来,接着是两个大大的竹箩被递出刺丛,是炊事班送饭的送饭的小张。突然,一颗流弹在小张身边炸响,小张已伏倒在竹箩上,杜安行抬起枪向流弹的方向猛力扫射,只听一声惨嚎,对面就寂寂无声。另一名战士在火力掩护下,来到小张身边,小张早已断气殉国。
血!在饭箩里不停地渗透,炮兵班战士用手把饭抓在树叶上,尽情地让虎目流下热泪,和着血染的饭强咽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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