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鸡枞——菌中之王
鸡枞是众多的食用菌中的一种,味美鲜香,为其他食用菌远所不能及的,堪称菌中珍品。汪曾祺在《昆明菜》中说:“鸡枞为菌中之王。”
鸡枞的生长对地里、气候等自然条件的选择很苛刻,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出鸡枞的。许多食用菌都能人工批量栽培,唯独鸡枞不能。
鸡枞,《中华大字典》说:“菌名。《广菌谱》‘鸡枞菌出云南’”;《辞海》谓:“鸡枞,菌名,亦名鸡菌,见《本草纲目》李时珍曰:‘出云南,生沙地间,高脚繖头,土人采烘寄远,以充方物,点茶烹肉皆宜,气味似香蕈,而不及其风韵也’”;《辞源》曰:“菌类植物名,又名‘鸡菌’。出云南,生沙地间,高脚繖头,点茶烹肉皆宜,气味似香蕈,入药。”
鸡枞“出云南”,意思是鸡枞为云南所特产。云南固然出鸡枞,但是,鸡枞并非云南所独有。贵州的很多地方如盘州、水城、安顺、遵义都出鸡枞。《广谱菌》的作者潘之恒、《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均为明朝人,其说姑置不论,但是,《辞海》始编于1908年、《中华大字典》和《辞源》始编于1915年,编以上诸辞(字)书时,如盘州、水城、安顺、遵义等地均已属贵州所辖,而仍云鸡枞“出云南”,终难免让人有鸡枞只是今天云南省的特产,初云南之外,别的地方则不出鸡枞的误解。手边有一本商务印书馆1988年7月第一版、1991年12月北京第四次印刷的《辞源》,依然沿说“菌类植物名,又名‘鸡菌’。出云南,生沙地间,高脚繖头点茶烹肉皆宜,气味似香蕈,入药”不变。
编于清末的《普安直隶厅志》卷二十二《艺文·诗》中有张九钺《咏鸡枞菜》诗二首:“绀䌷霓裳白羽衣,炎州帝子戏空飞。天风吹下珍珠伞,鸡枞山头带雨归。”“翠笼飞擎驿骑遥,中貂分赐笑前朝。金盘玉筋成何事,只与山厨伴寂寥。
盘州不仅出鸡枞,而且口味极佳,远非其他地方的鸡枞所可比。
鸡枞的吃法很多,烹炒、汆汤皆宜。盘州人吃鸡枞的花样很多,“烹肉”是其一,而烹肉尤以火腿为佳。出鸡枞的时节正是嫩辣椒上市的时候,鸡枞炒火腿,再加嫩辣椒,那个香,飘得老远都能闻到。另外是汆汤,其味鲜香无比。汆鸡枞汤只需油、盐、姜、葱,至于酱油、味精、胡椒等则不必,加了反而夺味,若加些切成丝或薄片的精瘦的鲜猪肉就更好,火腿则不然。鸡枞汤中加火腿吃起来略有涩感,许多人不明白这一点。吃火锅,,不论是鸡肉火锅、羊肉火锅、牛肉火锅,加上鸡枞,汤香肉鲜,又别是一番风味。还有就是将鸡枞洗净撕小,太阳底下晒干,用菜油炸成鸡枞油,可以长期保存,炸得焦黄的鸡枞油,香而且脆,是做小吃的上好调料,拌凉粉、拌黄瓜、下面条等,还有蘸荤菜的蘸水里,挑上点鸡枞油,那味道真实美极了。“采烘”,就是把鸡枞洗净撕小,再烘干,制成“鸡枞干”,其实并非一定要烘,用线或竹签穿成串,晒干晾干都一样,这是过去缺油少盐时候的常见做法。鸡枞干易保存,或留着自家慢慢吃、或“寄远”都可。至于“点茶”,盘州人吃茶有加糖的、家姜的、加花的等等,而以君子“点茶”的,没有见过。
“土人采烘寄远,以充方物”的方物,就是所谓土特产。鸡枞这种山珍作为一种不多见土特产,拿来寄远赠人,的确是很受欢迎、很拿得出手的东西。走亲串戚,带点鸡枞或是鸡枞油作为礼物,既大方又得体;有朋自远方来,揖别之际,以之相赠,最显情谊;就是乡里高邻,你捡得一窝鸡枞,分几朵与他来汆汤,也是不亦乐乎的美事;那百里千里之外的亲朋,你炸些鸡枞油相寄,礼轻人意重,他是要当作美谈的——笔者几乎每年都要炸些鸡枞油“寄远,以充方物”的。
鸡枞俟时而生,不是经常都有的,只在夏秋时节才有。盘州有谚语:“稻穗乱冒,鸡枞乱撬。”就是说,在稻子出穗的时节,正是鸡枞出土的时候。什么时候稻子就出穗了呢?谚云:“六月二十四,稻子冒火把穗。”
鸡枞的味道,纸上说来,既浅又隔,要领略其味,非亲口一尝能,一经尝过,准会时常叨念着、牵挂着,难于释怀。盘州人对鸡枞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眷念,时时牵挂在心头。到了夏至,三个五个坐在一起吃茶聊天的时候,就会按捺不住地叨念:“要出鸡枞了吧?”尤其是那些少小时候吃惯了鸡枞的游子,鸡枞更是剪不断的思乡情结,到了“稻穗乱冒,鸡枞乱撬”的时节,那份乡愁,就更加浓烈了。
(编辑: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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