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缘于戏剧。
她是协会副主席,我们认识在饭桌上。虽是女流之辈,酒量却大的惊人,一口气吞下了一分酒器的白酒,能够面不改色。在“甩”下几分酒器之后,依旧谈笑自如,席间还为大家唱了几段京剧,整个饭局也因她的表现而热闹非凡、其乐融融。当时,心中暗自揣摩,此人该有何等过人的智慧、社会地位或是工作成就,才造就了如此这般的自信与豪放?
每次见面,她的大方与活泼都会给大家留下快乐的印象。她从事的是艺术培训,既培训表导演,又培训播音与主持。这个时尚的“丁克”一族,因业务过硬,被业内人士尊称为“市一导”。最难能可贵的是,虽艺技超群,她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无论谁请教剧本创作或者表演,她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新人”们都爱跟她“打堆”。
一次外出,我俩同居一室。夜晚没有睡意,两人躺在床上“畅谈”人生。我幸福地晒着儿子和老公的种种趣事,劝她放弃“丁克”,早点要一个孩子,享受普通家庭的天伦之乐。没想到,她竟然告诉我,自己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不幸的是,孩子在快两岁时,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没有治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久,她又失去了第一次婚姻。
身是女人和母亲,我完全理解她的伤痛,也为自己无意中揭开了她的旧日伤疤而颇感惭愧。看出了我的歉意,她洒脱地说:“当时确实挻痛苦,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做出两个选择,要么一头碰死随孩子去,要么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给自己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这一晃就过去十多年了,我早就不再伤心了,现在说这事仿佛别人的故事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放眼中国“失独”家庭,因为太不幸,他们怎样悲伤似乎都理所当然,也都在所难免。而今她的超脱世俗,岂是“坚强”二字能够诠释清楚的?此刻,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无所顾忌地快乐自己、渲染别人,不是因为她有什么过人的智慧、社会地位或工作成就,而是因为她经历过痛到极致的痛,苦到终极的苦后大彻大悟,漠然痛苦,渺视伤痛。她的快乐是经过痛苦浸润后的超脱与升华,她的痛楚别人无人知晓。而她又在经历了大苦大难、大悲大痛后,最终反败为胜,用快乐将痛苦打败,让痛苦与悲伤沦为快乐的奴隶。她是真正“跳出三界外”的人。
还是一位女性,身为医生,虽然工作很忙,但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写剧本、排练、演出,其痴迷的程度真可谓非同一般。为了节约购买演出服装的钱,心灵手巧的她连夜赶制服装直至天亮,不能理解的老公一气之下动手打了她……尽管如此,她依旧无怨无悔地追求着戏剧。为了写出满意的剧本,她不放弃任何一次征文机会,努力表演、拼命创作。由于作品多,她常戏称自己为剧本“批发”户。为了使表演有好的效果,她发动了身边所有的人投身于戏剧。在她的鼓动下,母亲、女儿、侄女都加入了表演行列。就连当初意见最大的老公,最终也被她的执着打动了,加入了她们的表演队伍,用行动支持她事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她撰写的剧本《青花瓷》荣获了“贵州省新长征”一等奖。她对戏剧的执着与热情感动了戏剧界的领导,去年秋天,她荣幸地代表贵州省戏剧家协会参加全国戏剧研讨班,并作为学员代表上台做学习成果汇报。回顾自己苦苦追求戏剧的艰难历程,她流泪了……多少个夜晚,为了写出满意的剧本,她熬夜苦战;多少个休息日,她背着大包小包的演出服,穿梭于各个公益演出地点;多少个繁忙的日子里,为了参加机会难得的培训,她苦苦地给领导做解释……
许多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聪慧之处,但却能够取得比别人更多更好的成绩,不是他会投机取巧,也不是他机遇比别人好多少,而是因为他付出得比别人多、坚持得时间比别人长,忍耐得也比别人更多。
那是一个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下井工人,不会写的字,用拼音或者同音字代替。从最初的说一句话都会满脸通红,到与他人同台演出,再到自己独自表演,他经历了太多的失败与嘲讽。虽然痛下过无数次决心、打过无数次的退堂鼓从此告别戏剧,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为了提高演技,他苦练口技,马嘶、犬吠、鸡鸣……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经过几年的磨砺,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写出完整而又语句押韵的剧本了。
不要嘲笑他们,因为他们比其他人付出得更多,不用打击他们,因为他们比你们更清楚自己的现状。不要讥讽任何一篇没有价值的剧本和一个没有看点的表演,因为有时他们比你们更脆弱,比你们更不堪一击。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不愿意屈服于现实,不愿意放弃自己曾经苦苦追寻,并为之奋斗过、努力过、感动过,同时也灰心过、沮丧过、绝望过,但又一次次重拾希望,一次次鼓起勇气、扬起风帆向着内心深处最为神圣的戏剧事业与梦想的巅峰再次击鼓呐喊,奋勇向前。
每当我迷茫沮丧时,心里总是默默地说——朋友,给我力量,让我前行!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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