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是很热,一早起来,收拾完家务,我的外衣明显湿了。但阳台上没有毒辣的光影,天阴沉下去。
这是我想象的秋。正午过后,酐畅淋漓地下了一场雨,而后再断断续续地下到傍晚,此时,窗外还在滴滴答答,秋天的脚步便因此而来得更完美和迷人,来得更让人欢喜。立秋下雨,所谓的”秋老虎“也便没有那么可怕了,这天的雨,是真正要跟夏天脱离关系的,炙热与凉爽,就以此为界线。这是以往人们总结的经验,但具体是否属实,我已经不记得了。
今年,公司和往年一样,春天怡人,人也清闲,一到夏天,便忙得不可开交,也至于夏天的花何时开放,何时凋谢,真正是了无知觉,生活,完全磨灭了那份闲情与雅致。每天上班,工作服从里到外,背上几乎都会湿透,每天跟沉甸甸的产品打交道,力气跟汗水正好成正比。
机台上来了个新员工,有人问过,五十八岁,我每天都看见他的衣服湿漉漉的,不像我们是小块或大块,而是全部湿透,连衣袖都不留,好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听朋友说,出汗太多的人体虚,有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你那么会出汗?出汗多不好,是体虚”。
他身边的人替他回答“那不是汗水啦,他是用水浇成那样的”。我惊讶地看着他,“天,为什么要那样?不能忍忍吗?,以后会生病的,真的”,
“吃不消啊,太热了,这样舒服点”。他一边回答我,手和头同时摇摆着。机台上弥漫着各种化学品的气味,碧绿的液体在槽子里冒着热气,等待要下槽的产品,像滚烫的锅里等待下锅的汤圆,也难怪他们,腰围塑料纸,脚穿塑胶鞋,不热,那是假的。昨天我刚一抬头,从机台的缝隙间看过去,他正在往身上浇水,用槽子边水管里冲洗产品的纯净水,那么夸张的姿势,从头浇上去,水便顺着身子往下流,一瞬间,衣服全湿了,那湿漉漉的衣服一下裹紧五十八岁的身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爱过自己,不爱自己的人,是没有资格爱家人的,如果我是他的家人,当他生病了,我想,我一定会骂他?决不原谅他?吃不消可以另寻出路嘛,何必这样毁了自己的身体!但我转念又想,那些在8.2事件中消失的鲜活生命呢?他们肩上扛着家人,每天在那布满尘粉的车间里劳作,或许无数次想要过离开,但却因为种种而无法离开,他们怎么可能相信,间里的一生巨响,生命便从此终结。你能说他们不爱自己吗?想起朋友的一句话,"在生活面前,钱是命,命是狗屎",信了!还好秋天终于走来,夸张声势地走来,比哪一次都来得热烈,来得完美,它或许是要彻底削弱这嚣张的夏天,要湮灭这夏天发生的一切苦难。
【编辑:刘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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