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这个时辰,世界将醒未醒。楼板下面羔羊咪咪咪地窜动,它们醒了,我觉察到,一起醒来的还有呵护羊群的主人,他发出了沉重的咳嗽声。此时,要回到深夜太迟,离天亮又早了点。
我从窗子探头往院子门前的大坝望了望,玉米林静悄悄的站立着,微风伴着一丝凉飕飕的雾飘进来,庄稼饱餐了一宿露水。我在睡眼朦胧中清醒。鸟鸣,犬吠,农家叮当的声响,一缕缕腾起的炊烟,构成了一场乡村清晨的交响曲。紫气东来,准是晴天,一天的劳作开始了。
家的主人,很早就起了,要说是他们睡不着,我坚信不是。他们是习惯了,是还在想力所能及的多做点,将生命奉献给家乡座座的大山,将汗水洒在家门口养人的土地里。这家的主人,就是我的父母,以及同父母一样的家乡父老。
早饭间,父亲边吃饭边讲昨天放羊的故事。我在想,今天父亲讲的无论如何的精彩,也不抵我们小时候那般神奇。放牲口的山坡上,也曾留下我东奔西跑,追兔子,打野山鸡的足迹。想起来,一幕一幕的,童话般的精灵,跳跃着一闪而过。
沿着林间的羊肠小道,父亲赶着羊群出去了,赶着羊群去潇洒一方天苍苍野茫茫的牧场,去征服一个挨一个披绿的山坡,去寻觅一片片自然愉悦的家园。我在想:“羊群喜欢的,也许是怪石嶙峋间的一束草,一蓬灌木丛而已”。伴随父亲的一把雨伞、一把镰刀、一群自由食草的羊群、蓝天白云,简单着呢!构成了大自然间流淌着的自由,就像父亲嘴里吐出的香烟。
父亲一天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重复着昨天的生活,讲着昨天发生的故事。故事,有关于羊的,有关于大自然的,有关于父亲的,有关于我的,有关于人生的,这故事也属于生活,也属于人生。父亲说他老了,不能干大事了。然而,哪一只羊不合群,哪一只羊没有防疫,哪只母羊怀孕了,哪只该何时产崽,有几只小羊要隔离留心喂养,那几只公羊爱打斗晚上要隔开圈舍等等,父亲都熟记在心,简单明了。父亲把羊群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他对羊群的感情甚至上升到了一种“爱”,这种简单的生活,充实着父亲的日子,也慢慢的拭去岁月,抹平着父亲走过的路,生活中的凹凹凸凸,起起落落,随着火红的余晖慢慢落下。
我为自己雕刻一座荒山,画上无人经过的路,带去和熙的风,在山的脊梁上种上葱绿的树,山中有丑陋的我,放牧几只白云般的羔羊,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跟着季节一起走,太阳沿着既定的方向自由起落,祥云朵朵,夜晚,皓月当空,还有流星雨。我做一个大自然世界的自然人,简单生活,爱着山里山外、山上山下的一切。
生活,学会适时简单,寻找情趣,恰恰是充实人生,增厚阅历。懂得简单自己的心情,心就不会烦躁。做个自然人,处世不会有太多的复杂。生活中,一生辛劳的父母,燃烧了一生,岁月压榨干了血汗,他们却很简单,忘却痛感,表现喜悦。对生活的艰辛,琐事的苦恼守口如瓶,化作简单,坦然面对。
学会简单,不是逃避困难,回避社会,不求物欲,不求伟大。因为简单,恰好是更好地热爱自己的生活,尊重生命,尊重人在每个阶段的生命特征、特有规律,充分发挥生命的潜能。发现简单生活带来的美好,爱天,爱地,爱人,悦心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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