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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张惠    阅读次数:6548    发布时间:2017-03-27

拨开!拨开!一片一片地拨开晨烟中掩盖的真实。

前面是一片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在天的尽处融入浅海之中。步履蹒跚,眼前尽是一片白霜的色彩,冷峻寒冷。枯草长长的苇杆尖细,在风中倒向一边,细细的穗子随风飘动。

不停地寻找,不知道拨开之后在一片苍茫中,逐渐模糊的真相究竟在何处?

一边走,一边拖着沉重的步子思索。风冰冷地扑打在脸上,将头发吹得向四处飘开,在眼前一次一次地拂过,嘴里渐渐地感到很干,很干,呼吸变得急促不安。抬头四望,身后也是一片茫茫。听不见水流的声音,只有脚底踩过的积水四溅的踏踏声。天上的云彩象河流一样在头顶迅疾地流过,好像幼年时听妈妈哼唱的一首童谣,说不出词句,只有韵律在秸杆上啪啪地响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幼童稚嫩的嗓音此起彼伏,一遍一遍地诵唱着。

究竟在何时,将自己遗忘在何处,又是在哪一个路口选择了一个岔道,当时是选择了左还是右?在时间的流淌中已将记忆冲刷成灰白的残迹,抹去之后是倾覆的断壁,露出奇异刺眼的伤口。

远远地好似有一只鸟发出苍凉的呼喊,一呼之后窜上了高天之中,顿时隐去了身形。急促的脚步越来越乱,不知道是在找前行的路,还是找身后折返的路。一片片羽翼在一阵惊呼之后,扑拉拉飞起,是洁白与浅灰的。一队休憩的鹤群在惊扰之后长声啼鸣飞离。

茫然之中,将手伸向天空,一片即雨的天空,猛然握捏之下将几条掉落的雨线攥在手心里。没有羽翼,没有飞翔的翅膀,天空还有什么意义。雨在天空的一声叹息下,以倾盘之势打在脸上,又顺着眼睫、嘴角滑下脖子,向衣衫中直灌下去,迷迷蒙蒙的烟雨将整个原野覆盖。雨不停地下着。

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在眼里不停地流下,流到嘴边,尝不出咸的味道。粘粘的衣服湿湿地贴在身上,不停地滴水。地面变得更加泥泞难行。想要躺下来,枕着倾倒的苇草,不再走了,不想再寻找自己也不太清楚的目标。为什么?为什么要寻找?寻找什么?自问之下,显然一切都没有办法回答。泥水顺着手指缝慢慢地溢出,在手面上姿意蔓延,象一株藤蔓伸出无数的细枝向荒凉的院落顶端爬去。那座荒凉的庭院,曾经一度温馨,黄黄的灯光,婆娑的月影,鸣虫的歌唱,还有无忧的笑声。院中有一条小路一直伸向后山,曲曲折折的,一株老树长着茂盛的枝叶在风中哗哗作响。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一切都不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晕睡中渐渐醒来,满身泥泞,还发着高烧。天空已经洗得一片湛蓝,象一块无瑕的宝石。风也变得温驯,细细柔柔的。嘴唇已经干裂,整个身体在一种疼痛之中忽然变得很轻,轻得可以急行,可以奔跑,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扑向碧蓝碧蓝的水面,像一面镜子一样将整个身子投影其上又落入其中,完整的碧玉在顷刻之间碎成一波涟漪。

身体此时轻得象一片羽毛,被尘风吹起又落下……


【编辑:文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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