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丁酉黄钟初朔,是日微晴,然寒尤甚,余出差往石阡县白沙镇,映目峰峦峻峭,山道九折,多有缺损,施工在即,轻车颠簸难行,晨起午至,颇耗时辰二三,方达小镇人家。清幽寂寂之镇,没于群山幽壑,四围坡环作郭,长街宁详,稀有人语。时值岁暮,潦水寒烟,郊田油菜盈寸,劳者四五人,伴与长青之树,火种荒原其间,远村暧嗳,低云惨惨,枯絮北风起舞,蓬断石壁摧折,原无霜而履冻,草衰败而凋残,灌木萧然,鸟雀无踪,泉何事而匿迹,叶何情作春泥,花拒寒而早谢,虫寡欲而冬眠。
主人携客,相与步于居室,茶香溢清,加以雅趣闲话,炉暖心怡。未几寻出,引客徘徊,观于盆景之园,木积成径,落石为桥,冬花耐寒,罗汉松挺,修竹林立,根柢顾盼多姿,槎枿奇形百态,草皆新种,蒿自然生,开荒后园,支篷多苗。凹岩陷作池渌,凸岩势就假山,流水淅淅,鱼藏石底,鳅隐洞栖,龟没泥沼,虾探长须,鸡鸣篱落,陈木横丘,临风画栋,杂叶中庭,俯拾兰叶清幽,手栽寒菜一畦,凭远山而浮动,顾疏影而横斜。
少顷寒剧,宾客面不禁风,足肤受冻,复归于堂中,分茶闲聊,主人冉姓,家业达显,闲居静雅,花木丛蓍,赏心悦目,豪迈颜开,心随风林翠竹,情寓隐者,常伴青山烟月,乡内知名,韶华荏苒,早过而立之年,羡高士之遗韵,慕书生之辞章,叹白丁而惭愧,羞寡闻伤奈何,是以忘年畅叙,坦荡自白,余亦欣然而对,恬然而说,不觉斜阳告晚,主人作别,相送庭门,驾车辞返,一路横山乌影,新月长空,北斗星垂,空谷隐隐,村落灯明,余困渐睡,归来已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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