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孤独的。
世人都爱牡丹,因为她雍容华贵。君不见厅堂高悬的“花开富贵”十字绣,或者“国色天香”中国画?
菊花虽少有人爱,却因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铁杆粉丝著名田园诗人陶渊明而闻名于世。
莲花如婷婷玉立而又不妖不娆洁身自爱的美人,引得无数丹青好手竞相将其入画,惹得千万摄影家纷纷将长枪短炮虔诚地亮给她。更有朱自清将月下的她描绘如“刚出浴的美人”、如“梵俄玲上奏着的名曲”而声名大噪。今人所作《荷塘月色》更是用意境与旋律迷死亿万人。
而桃李之花,自《诗经》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艳丽美好,到司马迁《史记》里“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高尚美德,再到白居易“桃李满天下”对教师的赞颂,桃李便被赋予美好的意象而广受喜爱,手机网上随便一搜,唐宋元历代大诗人写桃李的诗词更是塞屏满幕,不计其数。
“有藤名鹭鸶,天生匪人育。金花间银蕊,翠蔓自成簇。”(金·段克己《采鹭鸶藤,因而成咏寄家弟试之》)。
“金银赚尽世人忙,花发金银满架香。”(清·蔡淳《金银花》)。
“林蕉间展琉璃叶,野蔓竞发金银花。”(宋·陈造《再次韵赠俞德瑞》)。
“群寺金银开,岭回万笏璺。”(近代·严雁峰《终南圆明寺题壁》)。
“春晚山花各静芳,从教红紫送韶光。忍冬清馥蔷薇酽,薰满千村万落香。”(宋·范成大《余杭》)。
你的孤独来自于未曾被文人墨客所喜爱。网上搜到的这几首,竟没有一首诗作是进入大中小学教材的历代明星诗人的,不入名家诗,更别说入名家画、名家歌!或因你蔓与蔓缠绕,地面覆盖高低不平,使人感觉杂乱无章毫无整饬的美感,以至于行人匆匆闻着你沁人心脾的芳香却不愿驻足欣赏。
因为你很不起眼。细小的藤蔓,细小的叶片,细小的花朵。你太渺小,太卑微了,致使人们忽略了你的存在。
但你是坚韧顽强的。你从不选择环境,荒山野岭,幽村僻径,刺丛荆棘,土边路垴,都能寻到你的踪迹。无论土壤肥沃与贫瘠,你都不挑剔,只要飞鸟衔来一粒种,一茎根,落在土壤里,你都能生长发芽开花。农谚讲:“涝死庄稼旱死草,冻死石榴晒伤瓜,不会影响金银花”。你本名忍冬花,就是得名于能忍受冬霜雪雨,叶不凋残。
你忘却尘世浮华,无论深沟冷涧,高坡大岭,只是地静静开,默默地雅。不与桂花争奇香,不与修竹竞挺拔。孤芳也自赏,从不慕人夸。任风吹,随雨打,从暮春三月到初冬季节,你以超长的花期,举着或洁白或嫩黄的花朵默然馥郁四季,璀璨一生。
你是美丽浪漫的。你的名字与美貌比任何花儿都浑然一体。你出身药材,因耐寒而本名忍冬,直到明朝,“药圣”李时珍因你初开为白色,经一二日变黄,一茎藤蔓,花开先后,黄白相间,灿若金银,故特在他修改古代医书中的错误而编写的巨著《本草纲目》里为你取名“金银花”。自此,你拥有了一个漂亮的名字,以至于除了医生外人们都忘记了你的官名。你的浪漫源于你的别名“鸳鸯藤”,你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如雄雌相伴,似鸳鸯对舞,形影不离。我可以将你叫做爱情花吗?
关于你的名字还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传说。在诸葛亮七擒孟获过程中,不少将士水土不服。途径曾得益于诸葛亮施救的一村子,一个位老人得知情况,便安排自己孙女金花和银花去给将士们采药。三天后仍未回返,老人和将士们便上山寻找。在一处山崖上,发现装满了草药的药框,而这一对亲孙女却已遇害身亡。将士们吃了筐中草药,很快康复。为纪念这一对女孩,便将筐中草药取名为“金银花”。
你是为解除民间疾苦而生的。虽然你没有桃李牡丹莲菊张扬耀眼的容貌,但你拥有自古以来人们赞誉“清热解毒良药”的称号。你全身都是药宝。你的药用价值最早在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有“治卒中五尸方”“治虚损羸弱不堪劳动方”的两个药方提到,到南北朝梁代陶弘景《名医别录》载有“味甘,温,无毒。主治寒热、身肿”的功效,但只用茎叶入药,直至李时珍《本草纲目》才将其花朵入药。《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2010年版)记载金银花“味甘、性寒。归肺、心、胃经。清热解毒,凉散风热。用于痈疽疔疮,喉痹,丹毒,热毒血痢,风热感冒,温病发热。”今天,各种疗病或保健的金银花茶或饮食配方,网上俯拾皆是。
清人王夫之赋《金钗股》赞誉你“无惭高士韵,赖有暗香闻”。《名医别录》和《神农本草经集注》还记载了金银花“久服轻身,长年益寿。”
你朴实,不张扬,以卑微的姿态活着,注定了孤独默然!拂去尘世浮华,你却精彩地活成了金色的天使!活成了坚强的符号、长寿的福音!
花香满园,爱誉杏林。其实,你并不孤独!
作者简介:
李时全,麻江县第二中学教师,贵州省诗人协会会员,麻江县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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