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时砍柴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邱天    阅读次数：15347    发布时间：2014-02-28

前几日一次朋友婚宴上偶遇儿时的好友阿华，两位白发苍苍老人邂逅，难免谈及儿时轶事，自然是一番乐趣无穷。特别是聊到那段砍柴火的经历，便忍俊不禁。

那时方少年，学校闹革命不上课了，一些激进的同学跟着高中部学长上街贴大字报或搞“文攻武卫”。我那时身子纤弱，年纪又小，便不去革命。阿华家境贫穷没上学，靠砍柴卖钱为生。我母亲见我闲着，便叫我跟阿华去学砍柴。我应允了。父亲买了一把柴刀，柴夹先是跟阿华借，后来，自家也买了一个。

阿华见我一个学生也上山砍柴，起先也不信。后来见我决心很大，便每天清早在我家门前叫我，我应声便出门——早就家里等着呢！午饭得带上，一草包捞饭，加一些酸菜，就很满足了。一块去砍柴的，不光阿华，还有好些小伙伴，我们称这支队伍为“砍柴旅”。那日酒席上谈及“砍柴旅”，阿华可以数上好些个名字，我只记得几个，但都已经失去了联系。

出永安城往麻岭方向走，有个国有伐木场。那时的伐木场只砍伐不种植，山秃头了，木头让运走，留下干树枝，便是我们要砍伐的。“文革”斗私批修不用搞生产，伐木工人革命去了，我们则趁机入侵，将干树枝挑回家了。终于经不起我们折腾，这样的树枝很快砍完了。我们就砍生的杂木。有些聪明人早将杂木砍下放倒，让太阳晒干，做些记号隔些时日再来砍走。阿华就是这样做的。我却不行，不敢将山上活生生的树木砍倒，我只能砍一些阿华他们不要的，捡些挑回来。倒不是我懂得不能乱砍滥伐，那个时候也没有“乱砍滥伐”这个词汇，倘若有，我们非坐牢不可，哪能等到今天坐在一起喝酒谈往事？

我的左手食指有一道伤疤，就是那时砍柴让自己砍的。右手挥刀砍那树枝，不曾想刀柄让边上一根垂藤碰到，刀口朝食指砍去了，便流血不止。边上没有别人，只能自救。我扯下衣襟一布条，一头用门牙咬着，右手缠绕左手食指，只知道疼，但没有哭。扎好后，血不流了，还得继续砍柴。阿华说你砍到手的那天的那挑柴火只卖了七毛钱。我说是呢，平时砍的一挑可以卖一块钱呢！现在回忆时，虽说呵呵，心里却在琢磨当年小小年纪怎么那样勇敢，换着现在，绝对不会受伤了还继续干活——当然，现在也不用砍柴了不是？

说起卖柴火还有一些故事。原先砍柴为了供母亲烧饭，但柴积多了便有了富余，有人买时，便卖出去。砍柴回来要经过铁路商店市场，我们“砍柴旅”便一字排开歇脚，便有阿姨们过来问柴火要不要卖，什么价。阿华的卖出去更快，许是他的柴火大挑。也有人发现阿华在耍小聪明，柴夹装得虚，只是外观好看。有一位阿姨喜欢买我的，说我实在，柴夹装得结实。我通常会将价钱报少些，一块钱的我当九毛卖了，而告诉阿华我一挑卖了一块钱，不然他会不高兴，说我压低价。那时的九折优惠就很了不起了，一毛钱可以买不少东西呢。

儿时砍柴不单单为了自家烧饭或者卖钱，也算是为家里做些事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而如今城里还有谁会去砍柴火呢？山林保护了，郁郁葱葱，造福人类。倘若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懂得禁止乱砍滥伐，现在的自然生态会更美好啊！现在想起来，儿时的砍柴真的很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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