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矮的个子,黢黑的皮肤,常常捞脚抹爪。匡老汉,天台镇铁匠炉村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50多年的犁耙铲挞,乡土痕迹烙满全身——粗糙、土气、劳累。但却彰显着他的精干和勤劳,也没有消磨他的快乐心情,当农民的满足挂在他的脸上。
生在共和国,长在田坎上。匡老汉经历了改革开放前后农民的不同境遇,更见证了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饿”,是21世纪前烙在匡老汉心中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包产到户以前,匡老汉一年只能分到700斤稻谷,只够一家三口半年口粮,两斤米分三顿吃,啃红苕根子充饥是唯一的办法。红苕根子来得也不容易,还得从十里外已挖过红苕的山土中创寻。那时候,匡老汉的奢望就是能吃上净白米饭,天天吃肉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穷”,是21世纪前烙在匡老汉心中最深刻的印象之二。没钱买新衣服,一件粗蓝布衣裳穿几年,补了又补,缝了又缝。试着在县城百货公司问问衣服价钱,却招来售货员的白眼:“你买得起不!”
“苦”,是21世纪前烙在匡老汉心中最深刻的印象之三。粮食不够吃,便趁农闲到赤天化搬运肥料等货物补贴不足,早上天没亮就出门,晚上天黑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往返三十里路全靠步行,一天才挣6元钱左右,但缺肉少油的中午饭就要花掉2元。他虽然勤快能干,但任凭如何日晒雨淋,挥汗如雨,却总是入不敷出,糊口艰难。
1981年包产到户后,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爆发出来了。并且,伴随水稻良种良法的普遍推广,降税加补贴等各项助农惠农政策不断推出,农村走上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匡老汉也搭上了这趟顺风车。
说起水稻产量的变化,匡老汉感慨万千。水田四犁四耙,曾经是每个庄稼汉必须遵守的老规矩,否则便有懒惰的骂名和减产的担忧,中途还要薅两次杂草和稗子,顶着烈日手工拔除,如雨般的汗水刺激着手臂上稻叶割开的口子,钻心地痛。
尽管如此精耕细作,小心伺候,可是水稻还是不争气,最好时亩产也就三四百斤,每到稻谷青黄不接时,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
进入21世纪,他一年只下一次田,甚至脚不打湿,腿不沾泥,只需雇请耕田机就能备好田。除草也不再弯腰驼背一棵棵地拔,几包除草剂就片草不生,水稻亩产量却像变魔术般窜到了千斤以上。
空闲时间多了,凭着一手炒菜手艺,闲不住的他有空就为农村宴席帮厨,每年还能挣上几千块存款。
以前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天天早出晚归;如今匡老汉想干就就,想耍就耍,三天两头赶场上街坐茶馆。劳动量减轻了,粮食和收入却大幅增加了,匡老汉觉得当农民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扬眉吐气。
2006年1月1日起,农业税取消。不仅如此,为了鼓励农民种田,国家还对种粮农民实行直接现金补贴。
匡老汉感叹不已:“做梦都没想到,农民不再交‘皇粮国税’,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简直对得起人了!”满足挤在他脸上的皱纹中。
饥饿、贫穷曾经是困扰农民的幽灵,甚至让农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改革开放已经将它们从农民身上赶走。像大多数农民一样,现在匡老汉不仅能吃饱,而且吃得好,顿顿鸡鸭鱼肉,想吃就吃;腰包也鼓起来了。曾经只有城里人才消费得起的电视机、洗衣机、手机,也一件不少进入了匡老汉的家。
每年轻轻松松收获2000多斤稻谷,出栏6头猪、几十只鸡鸭,还要捕几十斤鱼。除了卖掉4头猪外,其余的多是犒劳自己和两个女儿。匡老汉还养了几只可爱的兔子、一条温顺的狗、一只娇气的猫作伴。
隔三差五,城里的女儿就会接到匡老汉的电话:“有空没得嘛,回来杀鸭子吃。”令匡老汉十分得意的是,虽然夫妻俩五十多岁了,但自己种出的粮食、蔬菜,养殖的猪鱼鸡鸭,不仅丰富了自己的餐桌,还能供应两个女儿不少。
昔日的农村,是匡老汉饥饿、穷苦的伤心地;如今的三份田土,成为匡老汉寻找幸福的快乐田园。他多次拒绝了女儿进城的邀请,认为农村空气清新、劳动轻松,是他锻炼身体,养生休闲的好地方。
匡老汉的头发白了,心却更年轻了。窄窄的田坎,在他脚下如金光大道,他走得稳当舒心。沉沉的锄头,在他手中似当空彩练,他挥得轻松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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