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与由赤水市宣传部组组的《红色赤水(1919-1949)》的采风活动,来到红军长征时在复兴的战斗场地,采访几位老人,了解了一些红军在复兴场与川军打战的情况。
行至水垴上原红军阵地,瞧见一间酒厂,厂门前立着一块大石碑,上面镌刻着“红军渡”三个颇具主席风格的大字。这恰好是我期望采访的对象。踏入厂门,四处打量一番。方才知晓这是“赤水市贵福酒业公司”所开办的酒厂,生产 “红军渡”酱香酒。接待我们的是公司董事长周明武老先生,他向我们讲述了在此办厂的缘由,以及为何要打造“红军渡”这个品牌的故事,甚是令人动容。于是,我将周老所述的故事予以记录,拿来与诸位分享。
这是一则发生于赤水市复兴镇的往事,时间正值红军“四渡赤水”前夕。
且说,第一次解放(赤水人把红军长征抵达赤水称作第一次解放)。1935年1月26日傍晚(甲戌年腊月二十二),居住在复兴水恼上的黄二舨主,闷坐在家中。数日之前,他的船只被黔军侯部与当地团练拉到风溪口搭建浮桥去了,方才又听闻红军已然攻打到复兴,既未听见枪声,也未瞧见红军。外面寒风呼啸,呜呜作响,酒也喝光了,心情极为烦闷。想要出门打酒,却又惧怕碰到兵丁,万一这些兵拉壮丁可如何是好?过了片刻,外边毫无动静。心下一横,管他呢,非得打上酒来喝两口方能挨过。于是,拎起酒葫芦,轻轻开启房门,前去打酒。
一打开门,着实被吓了一跳,门外屋檐下十来个身着灰军装、抱着枪坐着入睡的士兵。正欲退回屋内,有个醒着的红军说道:“老乡,稍后要打仗,切勿外出。”黄二舨主明白了,这便是红军。早就听闻红军不拉夫,不侵扰“干人”。黄二舨主道:“外边这般寒冷,进屋躲避一下寒风吧。”十来个红军走进大门,在院坝里靠着墙壁坐下,依旧未进屋,留了两人在外面。院坝里相较外面要稍能避风。
“怡和祥槽坊”就在水恼上的背面,掌火的酒师姓李,众人皆称其为李老板。黄二舨主行至李老板门口,有人询问,“何人?”伴着一声拉枪栓的声响。黄二般主回应说是打酒的。此时李老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背着手枪的红军,让黄二般主赶快进屋。李老板介绍说他姓苏,是一位红军军官,称作苏同志。进入院坝,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来到储酒屋,摆放着十多个装酒的葫芦和罐罐,原来李老板正在分装酒。
李老板对黄二版主说,苏同志讲红军是共产党的军队,红军大多是穷苦之人,穷苦之人唯有自我拯救。红军前来乃是穷苦人帮扶穷苦人,是为了让咱们穷苦人过上好日子。他们起初在沟边的仁怀洞,有几十位红军埋伏在那里,他们在寒风中得知我这里是酒厂,敲门进来。我见到背枪的便心生惧怕,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表示要买酒,我说赠予他们一缸酒,让他们饮酒御寒。他们却说不行,红军不拿群众的物品,必须按照价格付钱。他们询问了价格之后,支付了酒钱。就这般结识了苏同志。
而后,听苏同志讲,1935年1月遵义会议之后,中央红军离开遵义城,朝着黔北地区进发,准备经由赤水进入川南地区,在泸州附近北渡长江。1月25日,红二师在师长陈光、政委刘亚楼的率领下,在陛诏赤水河渡口架设浮桥,过河后经红岩嘴、穿风坳、瓦店子、柏香林,在丙滩宿营。前卫部队继续沿着赤水河北岸的大路追击黔军。
黄二舨主说,怪不得,当时负责防守风溪口浮桥的鼎义乡保卫团,见到黔军从丙滩方向狼狈而来,从浮桥经过,朝着赤水县城方向而去。也不顾及浮桥的存留,为了保命,也慌乱逃离风溪渡口而去,将渡口上的浮桥完整地留在了赤水河上。
苏同志又道,我们红二师先头部队顺利通过风溪口浮桥进入赤水河南岸,沿着赤水河岸径直抵达复兴场外。此时,探知川军达凤岗旅的2个团已经占据了复兴场。由于敌情不明,我们红军未发起进攻。红二师前卫部队经过风溪口浮桥渡过赤水河后,在风溪口留下一支部队,专门负责守护浮桥,以保障后续部队顺利渡河,当晚就在风溪口宿营。
这风溪口,风势极大。寒冬腊月里留守浮桥的红军,冻得可怜,我灌了十多壶酒给他们送去,人手不足,你能否帮我送一趟?
黄二舨主说,把我这壶灌满,我送回家中,给在我家门口过夜的红军抵御严寒,我便回来帮你送。李老板和黄二舨主,加上一位红军战士,每人背着几壶酒,顶着黑夜的寒风,将酒送给守护风溪浮桥的红军。
次日下午,复兴场的打更匠郗三来到水垴上打酒,跟李老板讲:“你未曾见识过打仗的场面,前天晚上,我可是真切地瞧清楚了。”
李老板道,“瞧打仗的场面,可不是好玩的事儿,子弹可不长眼,稍有不慎就送你归西(死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郗三道,“我打更走到复兴场下栅子,安静得很。突然,有人小声呼喊,赶紧找地方躲藏起来。我瞧见栅子边有七八个身着灰衣服的士兵,趴着,用担担面的灶头、石栅子门槛当作遮挡,一挺机关枪,对准大石桥。我赶忙退到土地庙背后躲起来,街上安静得吓人。没过多久,枪声就响了,对面好多人从大石桥冲了过来。这边枪一响,那边倒下一堆,其余的川军退了回去,停歇了一会儿。”
“停歇了你不赶紧跑。”李老板说。
“跑?你敢!你晓得何时又打起来,子弹到处乱飞。”郗三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这时白岩背、水脑上、袁家田、红岩寺都响起了枪声,像放鞭炮一样。对面川军没有放弃攻入复兴场,一波又一波,士兵越来越多。这边红军只有几个人,子弹越来越少。打机枪的人让其他人赶快撤退到水垴上去与大部队会合。他一个人在那里抵挡着,接连打退了三波川军的进攻。你没瞧,大石桥上堆积了几十个死人。不一会儿枪声停歇了下来,起先不觉得冷,一停了反倒冷得厉害,我取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烧酒。那打机枪的人离我只有两三丈远,又在迎风处,肯定很冷。我正想把葫芦扔过去,让他喝一口。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枪响,那个红军中弹倒下。”郗三越说越起劲,“原来是该死的川军,从河边绕到猪市巷子来,从背后放黑枪。接着川军就攻入了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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