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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向日葵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紫依 阅读次数：9034 发布时间：2014-04-25
1999年后的某一天，“向日葵”这种植物突然被人轰轰烈烈地提出，人们称它为“葵花”。我清楚地记得，1999年，杜拉斯也曾经被人轰轰烈烈地提出，随之，一系列有关孤独、断裂、破碎、绝望、放肆的人或物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揪了出来，从各个角落，各个方向。可我没有想到，“向日葵”，一种代表着光明和热烈的植物，突然也被扯入同样的行列，成了“孤独、断裂、破碎、绝望、放肆”的代名词。
最开始，是一位已逝去的歌手，在天堂用他原本普通如今因为他的离去而变得“独特”的嗓音一遍遍地唱着《葵花向太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接着，我在刘晶晶的小说《阿门，天堂女巫的微笑》中看到这样一段话：
“我在葵花盛开的秋天在阿门的屋前看见了一个古铜色的拨浪鼓。我用手轻轻摆动它，发出天籁般的钝响。”
然后，我发现了年轻的张悦然，和她的《葵花走失在1890》。
只要提起那个孤独的荷兰籍男人梵高，人们就会想起那幅充满了亢奋色彩的名画，那株怒放着的向日葵。
《葵花走失在1890》一个另类版的海的女儿的故事，不同的是，在张悦然的故事里，葵花最终和心爱的男人躺在了同一具棺木中，一起面对地下的时光，一起聆听蛀虫钻洞的声音，一起慢慢腐烂，直至融为一体，在深深的黑暗中化为灰烬。
故事里同样有女巫，女巫爱上了尘世间的一个男人，并且知道这个男人将于什么时候死去。女巫最大的心愿不是永远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只希望在她的爱人死去之后，捧一株花作为祭品，这株花会俯在他的胸前，代替她心甘情愿地为他歌唱，并且陪伴他度过地底下阴冷而孤寂的岁月，直至化为腐朽。
女巫看见了墓地边的一株葵花，看见了它生命里因为有爱而不能追随的焦灼，葵花也在女巫里眼睛里看见了同样的焦灼，于是，她们达成了一项协议：
女巫帮助葵花变成一个女人，让它可以走路，可以奔跑，可以追随自己的爱人到天涯海角，但是，在女巫的爱人死去的那一天，葵花必须变回原来的样子，变回一朵真正的葵花，让女巫折下来，让她捧着去祭奠她的爱人。
葵花答应了，答应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做一个为时不多的女人。它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它真的可以日日夜夜陪伴在它喜欢的人身边了，因为，它的爱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而它，是他的特护。
病床上的男人冷漠而慵懒，他完全认不出眼前的这个小个子女人就是曾经在他的视网膜上生根，曾经天天画过的那株向日葵。
可怜的女人想念他画画的样子，想念颜料的香味，想念在他笔下那个热烈而温润的自己。她取来画笔，放在他的手心里，他握住它，可是没有再动。
她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指尖正在慢慢失去温度，她安静地坐下来，像没有遇见他之前那样安静地坐了下来。这时，她看见了那个女巫。
向日葵回到了它的山坡，它甚至来不及去看自己的家人，就被女巫折了下来，像所有的花朵一样，茎杆处流出绿色的鲜血，可是它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疼痛，因为女巫的掌心温暖，因为它的心也很温暖。
它看见了躺在棺木里的那个男人，看见了女巫爱着的那个男人有一张它非常熟悉的脸。
随着棺木的沉入地下，葵花消失了，可是爱情没有消失。爱情活在死去的葵花心里，活在还活着的女巫心里，葵花和女巫，她们相对着彼此微笑。
这是一个可以和《海的女儿》相媲美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为爱而生存，为爱而努力，最终，和爱走到了一起。连那个孤独了一辈子的男人，也得到了最好的归宿。
我开始强烈地想看到一株葵花，想看看在那细小的枝干下掩藏了多少的情感，想看看那曾经灿烂过的脸庞此刻是否还有忧伤。可是在这个城市里我找不到一株葵花。
我在商场里四处寻找，终于在角落里搜出一包瓜子，红色的包装袋上写着这样几个大字：原滋原味生瓜子。
我选出颗粒饱满的二十颗，在夏天一个下过雨的清凉的午后，将它们播入花盘里。我知道这不是一个适合种植的时间，可是我不要结果，我只想看看那灿烂的花盘，看看在它的身躯里到底隐藏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可是一天天过去，那片地里一片宁静，没有东西长出来。每隔一个星期我就再播入二十颗种子，可是直到所有的种子都播完，我依然没有看到一颗小小的芽。
后来我在包装袋上看到这样一句话：采用现代设备加工而成。
葵花已经消失，消失在1890年的某一天。
欧金兰，常用笔名“紫依”，广西桂平人，现居东莞。1999年来到厚街经商，爱好文学、粤剧、武术、热心公益，现任东莞市作家协会厚街分会副会长、东莞阳光网文学园地版主、东莞市阳光公益服务中心副理事长。
【编辑：庞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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