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奶奶
1998年江西上饶玉山县的春天来得格外晚,直至将夏才看到春淋漓尽致地舒展开来。就在那个春天,奶奶永远沉睡了,永远走入那个缠绕了她一生的梦里:遥远的小城,一座散发着历史硝烟的钟鼓楼,那个在钟鼓楼下蹒跚学步的小人儿啊!我终于可以抱着你,亲吻你的脸,吻干你的泪了••••••
回放历史,1920年贵州六盘水盘县的县长家里老太爷做寿,门前张灯结彩,城里的达官显贵们川流不息,一群官兵骑着骏马而来,当头的军官,二十五六岁,英姿飒飒,清秀的眉目间却夹带着军人的威武。一身军服,腰间挂着枪,威风凛凛。众人让道,一个小厮忙过来牵住马绳。段县长从宾客中挤身出来抱拳道:“胡队长来了,欢迎欢迎,里面请••••••”
这天,爷爷和奶奶初遇。奶奶自小父母去世,县长夫人见她孤苦无依,收她来做丫头。这年,奶奶已出落成十九岁花一样的年华,因她乖巧勤快,聪明漂亮,县长夫人非常喜爱她,让她学认字,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当奶奶端着茶送至胡队长面前时,胡队长眼前一亮,此女端庄贤淑,貌若桃花。女子含笑羞红了脸离开。于是,便有了胡队长提亲,县长夫人准婚,成就了大家都觉得非常般配美满的亲事。想来那时候的县长夫人想这孩子嫁的是正室,丈夫可是贵州安顺县城里的少将,担任着安顺县城的保警队的队长,听说这些年剿匪立下大功,蒋委员亲批军衔,还要给他升职。
就这样,奶奶在段县长和夫人不舍的眼神中,在众丫头羡慕嫉妒的眼神中从此离开了养她十九年的盘县,离开养她疼她的段府来到了安顺。
正如县长夫人所想,胡队长全名胡少武,国民党少将。在安顺担任保警队长,管辖安顺这一方的平安。奶奶从丫头变身成了少将夫人,夫君对她又百般温柔体贴,她心中自是欢喜的,想这一生也算幸福了。
次年奶奶便生下大伯,家中丫头伺候,出门警卫扛肩的大伯在这个军人的家庭中幸福地度过了三年的童年时光,一九四六年九月父亲出生了。那时国民党已溃败逃亡到台湾,省里传来消息,要大家各自逃亡,到贵阳集中转移到台湾。由于当时国民党中传言,凡被共产党抓到的国民党官兵均要就地枪毙,这让爷爷非常矛盾恐慌。他把奶奶叫来交待:“我若留下来必然是死,逃走也不知一路死活,共产党不会难为你娘仨,你把家中东西都变卖了吧,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若是活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爷爷一走便无了音讯,九月的安顺时有小雨淅沥沥下个不停,自来安顺有句话:贵州下雨如过冬。冬天是否提前到来了?一个小女子怀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身边还有三岁大的孩子怯怯地拉着妈妈的衣角,眼睛里诚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本能告诉他,拉住妈妈就是安全的,就什么都不怕。
奶奶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把家里东西变卖后便打算到盘县去投奔段县长,一个深养在小县城段府十九年,几乎不问世事的女子哪里知道,段县长家里早也乱成了一团。
没有车,背着一个,牵着一个,道路崎岖,一如自己的命运。一路都有逃命的官兵和遣散归家或无家可归的仆人丫头,到处走动着慌乱无助的脚步。路上遇到了从段县长家遣散回来的丫头,告诉她别去了,段县长家都不知道去那了。一路又被骗去些钱,此时的奶奶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她瘫坐在路边看着身边两个孩儿不知何去何从,泪水如泉,哪里才是峰回路转处,何时才是春暖花开时?
带着孩子,奶奶又回到了安顺,在新桥护城河边找了个房租住下来,她打算出去找活,但带着两个孩子,这让她屡屡被拒之门外,此时,从段家回来的丫头找来了,带来了好多人,一起在段家长大相伴的姐妹不是来帮助她的,却是来逼问她段家的藏金地方的。因她一直在段家极是得宠 ,那丫头确定她一定知道藏金地方。奶奶后来说,她确是知道的,夫人曾经跟她说过,那是为提防悍匪的。可是段家对她来说一如自己的娘亲家,哪一家老小十几口人,要是把藏金的地方说出去,这十几口今后且不要饿死。这群人每天来吓唬,奶奶只是闭口否认,俩孩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哭,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呀!
手中只剩一个大洋了, 前些天邻居家大嫂曾跟她说过,北门开纺织厂的吴老板家想收养一个男孩,要奶奶考虑一下把小的卖出去。她不舍地把眼光移到了二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身上。
我想奶奶当时的心肯定如刀割,但每天看着孩子被惊吓,长此以往没了收入,将会被活活饿死,不如就让小的去吴老板家做少爷吧,纵有万分不舍,至少他不会被饿死呀。
十月的风开始凌厉起来,两个孩子颤抖蜷缩在她怀里,小脸被吹得通红,没有人家敢收留她们,因都知道她是少将夫人,怕沾了脱不了干系。她紧紧地抱着孩子,后面牵着衣角的孩儿无声地紧跟着来到钟鼓楼。此时的钟鼓楼已有些破损,小男孩看到钟鼓楼痴顽之心顿起,放开衣角欢奔而去,一下就跑到楼上向母亲招手。这里曾是母亲闲暇时常带他来玩的地方,就这年的端午,父亲还在这楼上高高地举起他来:“看到东门坡顶没?”“看到了看到了•••哈哈哈•••”,那笑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他见母亲并没有上楼来,之后一个妇人走来抱过弟弟,塞给母亲一包东西,很严肃地向母亲交待一些什么转头走了。母亲跟上几步停了下来,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母亲流泪了。孩子不敢再欢叫着母亲,只是乖乖地走下来轻轻拉了一下母亲的衣角。母亲如梦初醒般地紧紧搂住他大哭起来。
再后来的两年里,奶奶每天都会在 早上九点准时到钟鼓楼一个小角落里等候。因为她知道吴家的奶妈每天都会带孩子到这儿来和乡下的朋友对山歌。孩子长胖了,孩子哭了,你怎么还那么开心地唱山歌啊?全然不管孩子是不是饿了。渐渐地孩子长大些了,孩子开始学走路了,看那跌跌闯闯的小脚印。看他笑起来了,虽然脸上挂满了鼻涕••••••她不能走上前谴责奶妈该给孩子喂奶了,不敢去给孩子亲手擦掉鼻涕,不能去牵他的小手,让他依着她摇摇摆摆地走一圈。只因当日那妇人严肃警告过,此后不许她靠近孩子,更不能相认,这是承诺。
这天孩子穿着一件绸缎长袍跑过来,奶妈紧跟在后面。他的脚步已稳健,稚嫩的笑声更悦耳了,这笑声牵动着一颗藏在角落里母亲的心。孩子,你终究是找到好人家了,母亲要远走了,此去也不知能否再与你相见,从此再不能忘情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钟鼓楼,孩儿语,小长袍,小脚印。
父亲
父亲过了三年的少爷生活,身边有单独的先生,丫头,奶妈围绕,几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养母不会生育,待他视如己出,百般疼爱。
1949年4月18日,安顺迎来了解放。17军49师行抵安顺,驻军北兵营,成立安顺军管会。 城里 城外一片欢呼声,各街各巷贴满了标语、漫画,大力宣传人民政府各项政策法令。新中国公有制经济建立,旧中国的农业还处于马拉人扛的落后原始阶段,解放前的旧中国在农业技术、资金和生产力方面都极其低下落后,旧时代留下的东西已完全不能够胜任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所以,为了找到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捷径,定要改造破旧,合并图强。
吴家的纺织厂,百货公司全部充公,吴爷爷在百货公司挂个经理闲职。破旧必然要遣散丫头奶娘,这让养母一时接受不了而抱病在床。一年后竟仙去。再后来父亲有了后母,此后母淋漓尽致的复演了历来书本传说中的狠毒与自私。迫使父亲在十三岁未满就出去自食其力,再没享受过家庭温暖和父母亲情。
十三岁的父亲那时候已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孩子,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国民党的,姓胡,其他概不知晓。后母带来自己的女儿嫁到吴家后又生了一个小女儿,此时的父亲更显多余。他试图去居委会查询有关父母的消息,但每次去都是一个答案:父亲胡少武1946年逃跑不知所踪,母亲吴素贞和哥哥不知去向。
1951年,座落于城中心的钟鼓楼在一片敲打拆推中结束了他百年的历史使命。这座建于洪武十四年,默默守护着安顺人,百年来见证了在他身边所发生的一场场,一桩桩或悲或喜,或希望或灾难的钟鼓楼顷刻间灰飞烟灭于尘世,唯给人们留下他远古的传奇故事。
安顺钣煤电厂十三岁最小的工人——父亲,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十七岁跟随上山下乡之风到了安龙,由于他从小读过私塾,聪明好学,便在安龙果木农场做了会计。
1966年,中国掀起了文化大革命之风,天地一片红,大字报,大标语满目皆是。父亲的历史问题首当其冲,被当典型揪了出来,天天月月的斗争,被暴打,关牛棚,还差点被扔进了万人坑。这不光是父亲一个人的灾难,是全中华民族一次毁灭性的政治灾难。这次灾难竟持续了十年之久。让一群积极跟着党走的青年们蹉跎了岁月,失去了青春,破碎了梦想。
1976年,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新中国,那时我已有三岁。父亲已一脸沧桑,带着妻儿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安顺。
这年也给父亲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刚回到安顺,居委会便通知他去一趟。踏进居委会大门,一位穿军装的男人转身望向了他。父亲惊呆了,这人父亲并不认识,但竟和他长着一张相似的脸,整个五官几乎与他一模一样。居委会干部出来热情的与他握手转头对那人说:“你看,你两像极了双胞胎”。父亲的亲哥哥找来了,这个在父亲印象中极为模糊的哥哥现在活脱脱地站在他面前。此刻两人心潮澎湃,相拥而泣。大伯拍打着父亲的背说:”母亲从小就告诉我,长大后一定要来找你。我没辜负母亲,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钟鼓楼一别竟是三十载。奶奶就着卖父亲得来的十个大洋带着大儿子辗转到了江西一个偏僻的山村——玉山,改嫁于也是吴姓的农民,后又生了七个儿女。吴姓农民早逝,扔下一堆儿女,奶奶竟然凭着一双勤劳的双手把一个个儿女抚养长大,送将出去,或当兵,或做工人,或在家种地••••••唯独自一人时便望向天边,默默地思念着那梦里的小孩儿。
大伯要父亲和他一起回江西,父亲拒绝了。这里有他的童年,有他的回忆,有他的工作,有他的爱人、孩子,还有他才辛辛苦苦安顿好的家。三十年来几乎没享受过的亲情现在他几乎全拥有了,并且珍惜着。这个决定也许也是父亲终身唯一最为悔恨的决定。大伯是乘着当兵出差才有机会找寻亲人的,父亲的拒绝俨然让大伯极度失望。他说老母亲时常一提到你就哭,一生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中。现在她已垂垂老矣,有时间有机会定来江西看望她。父亲点头同意,大伯踏上了去往江西的列车。此去遥遥无限期,何时回归母亲梦。
1981年,中国大陆与台湾达成有关协议,恢复两岸三通:通邮,通商,通航。这使许多当年被历史破碎了的家庭仿佛看到了重聚的希望,也给台湾思乡的游子们带来团圆的喜讯。父亲给大哥写信提到是否可以通过政府帮忙找寻父亲。大哥来信:
吾弟:
来信已阅,就弟所提找寻父亲一事我已向母亲大人提及,不料母亲相阻,三番探问得知,母亲早在远离故土之前已得知父亲已在逃亡中不幸遇难••••••
奶奶隐瞒了一辈子,不,她欺骗自己一辈子的秘密被揭开了。她一直宁愿相信夫君是活着的,即使是他变心忘情忘义也比接受他的死来得更好。这些年她用这个美丽的谎言支撑自己也支撑着幼小的大儿子满怀着希望和思念健康成长。这颗母亲的心犹若大地般承载了所有该来的风风雨雨,一辈子几经坎坷,命途多舛,从未抱怨,从不悲叹,而是一次次从逆境中坚强的挺过来。
寻亲未成,徒添了母亲许多眼泪。 信件从父亲手中飘落,逝者已逝,唯更珍惜眼前人。父亲与母亲商量,来年独自去江西,了却他和母亲一生的心愿。
风云变幻,悲欢离合总无情。次年,母亲查出癌症晚期,父亲带着母亲辗转于各大城市,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后来母亲被切除三分之二的胃回到家中休养,医生断言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即使是这样,父亲仍未放弃,他转向中医,江湖郎中的话他也相信,家里时常飘散着中药香。母亲清醒的时候,他总是抱她入怀,和她一起翻阅着老相册,缅怀着他们一起逝去的青春。在父亲的细心照料下,母亲奇迹般的挺过了一年,在他怀里微笑死去。
母亲的过世对父亲是不小的打击。那一年,他常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我从门缝里偷看过几次,发现他一直在重复翻阅那本老相册。我知道父亲心里的泪足以打湿了那本厚厚的老相册。母亲看病到过世欠下不少债,加上父亲由于照顾母亲而停薪留职,致使他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被骗,朋友卷款跑了,每天追债的人在家里进进出出。父亲只得把姐姐叫来,交待她用母亲单位的抚恤金好好照顾我和弟弟。然后独自躲债去了。仿佛历史重演,这一去便是十几年。直到我们都各自有了家,父亲落魄地回来了,从此,便判若两人,曾一度潇洒自如,自持有才情的他每天游走在各个歌舞厅,没了抱负,没了自信。荒度着年月,把自己抛弃,也把那遥远的母亲梦抛弃了。
在父亲躲债的那些年月里,江西最小的叔叔从大伯手里接过了寻亲的接力棒。我们几乎每一年搬一次家,这使他寻找我们的过程中增加了相当大的难度,几番打听找到了,几年后再来又几番打听找寻,纵使这样,凭着这永远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也从未动摇过找寻我们的这股倔劲。小叔每次来,父亲都是匆匆与他见上一面又躲藏起来,然后小叔几乎每次都把自己的口袋掏空,只想我们姐弟三不至于饿死,然后无奈又不忍的离开。直到两千年后大家的生活开始富裕起来,手机开始蔓延每个家庭时,小叔托战友又几经寻访找到我的电话。迄今为此,仍未忘记他在电话中无不遗憾说:“奶奶已在1998年春过世,临走时总不瞑目,直到我在她耳边说:您放心去吧,我定会给你把二哥带来”。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流下。思念自责了一生终究还是没能见上一眼。奶奶虽然闭上了眼,但我想她依然是不舍的,子孙满堂,十几口大大小小的站立在她身边,一如她带领的一行鸿雁,却偏偏丢失一只在那遥远的故乡。
2012年七月盛夏,孩子们陆续放假,也是这时,父亲查出三高,几经晕倒,视力模糊,一生总喜欢热闹的人被我们安排在家休养,也许是酷热的气候让人烦躁,抑或是父亲本性就接受不了这种单调且安静的生活,这样会显得自己真的老了,会让自己更加沮丧颓废。还是,父亲真的怕极了孤独。在没日没夜对我们子女无理取闹了一周之后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夜晚的风少许清凉,月色正浓,他望向窗外叹惜:“我想去江西给你奶奶磕个头”。那声音极小却在发颤。我听得很清楚,眼泪从我脸上滑下。父亲挣扎这几日终于面对自己的苍老,也对现实妥协了。曾经一度我对他那么多埋怨,怨他的懦弱,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对待生活得过且过的消极态度;怨他没有做到做父亲的责任,自幼离开我们十几年回来就再没给我们三个孩子一丝的关怀,我们的前途、婚姻我们自己选择,他没有反对的同时也绝不会给任何意见。没有父亲提醒和指引的人生必然要绕许多弯路,甚至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但同时也过早培养了我们自我掌握和辨别是非的能力。
而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孩子,无助的孩子。夜深时,生病时,孩子通常最想念的就是母亲。我想他这一生从没放弃过追寻母亲的梦,只是现实总那么残酷,自打母亲过世,他一直在躲债,生活捉襟见肘 ,自顾不暇,纵有那颗思母之心,千里迢迢难遂意。如今的他非常后悔当年大伯第一次来接他时的情景,他断然不知道那次拒绝竟然让自己抱憾终身。
迟来的母亲梦
这年, 我们姐弟三决定,一定给父亲圆了这个梦,不能让他像奶奶一样带着遗憾归去。
2012年9月我们踏上了去江西的列车。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终于到达了奶奶居住了大半生的玉山县。走进小村,家家户户盖上了大楼,小叔指着一处倒塌的茅屋对我们说,当年奶奶就在那个茅屋里把一个个儿女拉扯大的。现在儿女们几乎都住进城里县里去了,就任他倒塌了。
我见那倒塌的茅屋突生悲凉,只因他周围耸立着华丽的高楼,只因他满身长满了一人之高的野草,那里曾有一位震撼着我灵魂的亲人,在岁月的风雨中点起微弱的烛光照看着一群孩子,那里曾有个思子的母亲,在凄冷的月光下透着窗流着苦涩的泪。
沿着奶奶曾经踩踏过的脚印,父亲一步步无声的走着,绕过田野,走过丛林,来到了奶奶长眠的地方,我扶着父亲无声的走上前去。“母亲,儿子不孝,来看您了••••••”。父亲跪了下来,身边叔叔姑姑们也跪了下来,顿时一片抽泣之声。父亲流着泪从包里拿出一包土撒在奶奶坟上,母亲啊!这是您家乡的土,孤雁归群,你可安息了。地不老,天不荒,这份血脉亲情将延续。 几只鸟儿急促飞过,残云翻滚,竟然淅淅簌簌落下雨点来。大伯望向天空说:母亲在流泪了。
从江西归来后父亲开始配合医生调养身体,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扶着他去街上散步,每每走到老大十字(曾经钟鼓楼的坐落处),他都会停下步伐,默默地望着已经光秃的十字中央,久久不愿离去。些许他看到了钟鼓楼,看见钟鼓楼上藏着的孤单身影,那身影温柔地慢慢向他走来……
钟鼓楼——你被历史的长河推进书页里,却永永远远活在老人们的回忆中。
【编辑:杨汝洪】
梦回钟鼓楼,凭栏涕泪流。 孤鸿哀声伴,乡关使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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