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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祭(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刘发祥    阅读次数:8312    发布时间:2014-06-28

 大约是在一九八六年的初夏,因为文学刊物《艺径》(后更名《云雾山》)复刊的事,我时常与黄正忠先生在一起商讨许多具体事宜。

有一天他递给我一张信笺,上面密密麻麻记下的是一面碑的碑文,碑文记录了一个叫李春山的地方名仕的传奇伏虎过程。不过那时我还仅仅是一个提笔练习写作的文学爱好者,故而一切都还停留在新鲜好奇的初始阶段,就没有很好地去作一番研究,也是缘未到,所以二十多年一直没能去到老熊冲看一看伏虎寺的真面目。

时隔二十八年,在这个生态告急野生熊虎几乎已经绝迹的年月里,我终于要去实地看一看当年老百姓极其崇敬的伏虎寺了,去细细的吟听那古老的乡音,去感悟李春山胸怀大志的思想。

五月的南国大地已是一片绿色的世界,乡间的田野已然是一幅幅动态的画面,油菜田充满着一种厚重、成熟的色调,抢早市弄秧地的则把自家的那一块块田修饰成了明镜般的艺术品。村寨人家户房前屋后的花椒树、桑树、桂花树、桃树、李子树上,一群群小鸟叽叽喳喳地追逐嬉戏。

这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又容易产生遐想的季节。很有心挖掘地方民族文化的几位乡政府领导邀约我一同前往老熊冲伏虎寺探秘,于是便在同事老杨的向导下从绿树掩映的布依山寨卜明出发,行走在据说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古驿道上。

我们脚下的这条古驿道,用的是一块块不是很规整的山石实实在在地镶嵌,没有一点水分。所以一百多年的人来人往马蹄声声刀光剑影,都没有使其消失,反而将之打磨得圆润光滑明净无比,似如一条光彩夺目的玉带蜿蜒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历经沧桑岁月;又好像是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火,延续着历史与自然的前行发展。更像是一件尚未出土的古董,专家还没有议价,一些人便在观望,一些人却开始用手去触摸了。

通往老熊冲的古驿道断断续续的倒还不算难走,阻力大的是因常年无人到这里来种庄稼、砍柴而丛林密布,笆芒草都有两米多高,树叶荒草堆积在路上已是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我们一路走得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掉入陷阱。

这些反而增加了我们的兴致,老杨与我的红光老庚永权索性扯开嗓子唱起了布依山歌。歌声在山谷里回荡,不时飞起一两只燕雀、飞鹰,插入云霄。

虽是情绪高涨,当达到伏虎寺的时候,人人都已汗流浃背。顾不上休息,大家争相近距离地观赏这颗人们传说中的碑铭。永权摄像,老杨抑扬顿挫地细读碑文,其余人则用手中的单反相机、数码机、手机全方位的拍摄。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碑文一字不漏的抄了下来:

盖闻诚可以格天,亦可以动物。然非有所微不足以见其诚,非有所验亦不足以显其诚,李君春山固诚于乐善者也。戊子冬至后,有周培元上黔滇,冯植庵下闽广。二人道经老熊冲,时值群虎聚会,猖獗非常,张牙相逼,冯周惶恐,时有履尾之险,几遭咥人之凶,周涕抢地,冯泣呼天,正在生死难卜,幸而李君继至,乃从容向前,手指群虎化导曰:“此路茅塞已久,我始开之,尔等又欲闭之也。虽尔等奉天行事,亦止除暴去奸,何得盘踞要道,一遇行人,其视耽耽,其欲逐逐,岂不失天地好生德耶?”李君言此,而群虎低头静听,似有受命之意。已而将走,李君又嘱之曰:“请速远去,匿迹韬声,各行其是,莫来此地,让吾成功。”言毕,杳不见其形矣。嗟嗟,不假弓矢之力,不须刀斧之威,只正言数语,而群虎远逃。此非李君诚于乐善,安能若是乎?昔宋君为证,而虎远渡,今足以方其美而追其蹉矣。夫人皆畏虎,而李君偏能伏之,此不诚異事哉。吾愿人人效李君之诚于乐善焉可也。时余馆匀阳便道小憩,见冯周喜笑而来,深谢救命之恩,详言伏虎之力,且往来商贾,远逅;官绅共建伏虎寺,以免虎之再来。余闻之详,因而与宋君书田共乐为之叙,叙毕不仅欣喜而作歌曰:

“昔号老熊冲,今名伏虎寺;行人得往来,皆属李君赐。”


光绪拾伍年春月


揀选知县宋宝森

且兰居士余曾源   同叙立


供奉春山的伏虎寺庙宇已经荡然无存,仅有一个残败的地基在那里呻吟,诉说一些道德的沉沦、无奈。石碑默默地沉寂于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虽然已经历了一百二十余年的风霜雨雪,如同一棵树增加年轮一样,沧桑的岁月一点一滴的加深它的厚重度,谜底更深了。除此之外,碑面完好如初,字迹尚还清晰,可以让我们领略到那精湛的书法技艺。

这俨然是一个废墟。残存下来的黝黑的庙宇基石被岁月无情地淹没在遮天蔽日的丛林下,一层层荒芜生气的野草堆里,只有飞来飞去的山鸟、串来串去野兽时常来为之解解悶。这些生灵们不时会瞅一瞅这早已被人们遗忘的建筑物,不解地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当地方民族史文化得以复苏后,废墟在一些史学者、文人墨客的眼里开始成了一种沧桑美,一种激励人们奋斗的不朽精神,一笔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正是这样,尽管李春山没有历史上轰轰烈烈的大业绩,我们依然可以在他身上窥视出我们民族步履的艰辛。他俨然是我们方圆数百里人人敬重的今天依然需要涌现的民族英雄。

看完碑,正当大家休息时,显林乡长跨过一条小溪流攀上一面石墙,石墙后的一小块平地上立着一块碑,看模样时间已是久远,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代的岁月沧桑。好在字迹尚还清晰,乡长说这原本是一座桥,名“一品桥”,建于一八八八年,一九三0年农历五月因山洪暴发而冲毁。碑之右列书“一品桥成于光绪戊子年是”,正中则文曰“圣旨旌表节孝周庭氏、宋庭氏、曹庭氏贞孝雷玉贞”,左列书“四位同助李芳森(春山)拜题书立”。

又在沟壑纵横的山野里前行了三华里,来到一条沙石铺就的乡村公路上,顺沿着公路流淌着一条宽大的河流。河流隐藏着一个个让世人琢磨不透的谜,有时候,它像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温柔、腼腆,让人看着就很舒心;有时候,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让人难以驯服;有时候,它就是潘多拉魔盒,给乡人以灾难。要不然,人们怎么会叫它“了迷河”呢?同时,人们又极为向往甜美的生活,故而给其再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甜茶河”。

以人为本又崇敬大自然的李春山,他不是神灵,一夜之间就能把一座桥一条路建起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可以申请项目或是向银行贷款来治理河流,他驯服“野马”服务乡邻的办法就是集中可能集中的力量来修桥。了迷河顺天桥两旁的十来块碑记,大致把李春山以及他集约的热心人士的大业作了一个总结,每一块碑的碑记都有一个主题:“欲广福田”、“官绅功德”、“千秋不朽”、“顺天桥“、“万古长存”、“节孝善果”、“须冯心地”、“行道有福”、“为善最乐”、“作德日休”。

这些主题的中心又不外乎“从善”、“修德”。顺天桥的碑记分为两个部分,署名“春山李芳森”的碑文曰:“以半身驽钝之材,为千古完全之事,稍谙世故,讵不惮其难哉”“森因是思之且熟思之”“外幸各郡名功鼎力襄赞,内幸森之表兄刘在山总理各务,森之胞弟李芳荣照料一切,森亲张一堂,协办各项,森友陈奇湘代买米粮,曾有荣出力搬运,许德超下苦辛勤。自光绪丙戌年兴工,庚寅岁落成,凡五历寒暑,费四千余金,兼前修飞云桥、贞女桥,连后造荣升桥、一品桥,共成九拱……”。

李春山天生热血心肠,故乐善好施,深为众亲褒扬。早时他往来于平伐与窑上的山峦沟壑之间,深感路途艰难,特别是了迷河没有桥,若遇春涨,人皆临流而返,失足毙命者甚多。他本是性情中人,见此情形,便于了迷河畔结茅为庐,驾舟渡人。人手不够时,就邀约好友刘在山、张一堂等人来帮忙。这样一渡就是好几年。在渡舟的同时,他也在想:舟与船无不飘飘荡荡,凡过客逢涨大水必得长坐候望,须等水消了才能渡过对岸,如此还是需要造座石桥才能长久。于是,在征求了母亲的意见后纳入议事日程,设席恭请众绅首人,订下缘簿捐挂,请工匠择吉兴工。

有文曰“桥已功圆,路已成就,择于庚寅年九月十五日踩桥,遂禀请县主与文武各官和远近绅耄人等至期到来,各处绅商士民,云集数千人等来观踩桥,各官见三十余里之路开修补砌已成坦荡之岖,十分赞叹,及至了迷,见得桥高数丈,一连五拱,外有一路小桥四五座,修得十分整齐,县主李公肇峰上桥先踩,各官绅民随后,好不闹热……”听当地百姓讲,传说还有一个小插曲。其实,桥修好后第一个过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似乞丐的人,他从桥上的西南面往东北面走,刚行至两拱桥处,就被修桥人赶了回去,那人就往回平伐的方向走了。还没走几步,人们不经意间突然发现那人不见了踪影。尔后李春山获悉此情,他按佛教行善的观点认为,那踩桥人不是乞丐而是神仙。神仙踩了桥,桥就牢固不朽,不踩就糟了。所以,他以懊悔的心情书写了“难得糊涂”四个字。这四个字刻在东北面的七块石碑的反面正中。

四十年后,被洪水冲垮的那三拱桥恰巧是那“神仙”没有踩过的,“神仙”踩过的那两拱桥至今尚存。

李春山祖籍福山,虽历经磨难依旧不改志向,一辈子从善积德,又殁于福山。碑文仅有“皇清例赠奉直大夫李公春山之墓”“光绪戊戌年季春山谷旦立”“孝侄正中、正贤永祀”寥寥数十字。从简,简得让人心酸。幸而民间将之业绩一代又一代的口口相传,又有文人将其记录在册。遗憾的是,石碑没有春山的生卒年月,没有亲生子嗣,因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世纪,这就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还有一个谜,便是在了迷河畔的桥头寨边有一处石刻,同样没有题款,没有日期,很突兀,曰:“不做公王与大夫,宁将功名换远图;归来隐卧云深处,免得君王问有无。”含义颇深,适合想象力丰富的人士去细细的琢磨,遐想。

在窑上观音洞也有一处石刻,这是一道“圣旨”,曰:

天诰命李母杨氏节孝

义媳王氏孙李正乡殉难未

聘吊孝张氏清贞内侄女张

杨氏钟杨氏内侄孙媳任氏

莲珍姨侄女宋庭氏姨侄孙

未聘宋雷氏表侄媳雷吴氏

雷金氏刘莫氏龚何氏表侄

孙未聘龚刘氏刘王氏亲薛

王氏龙李氏王蒋氏

谁人敢封一个农家妇人“诰命”?况且还不是一人。这道“圣旨”却只有内容,也没有落款,没有时间,不能不说更是一个谜,同样给人无限遐想。

李春山的业绩之一飞云桥,山高谷深,四周古木参天,林深幽幽,鸟鸣悦耳,溪流综综,堪称“洞天福地”绝不为过。

李春山让人仰止,他用热血浇灌的桥与路,记录着他心迹的碑亭、寺庙尽管早已蒙上了一个又一个世纪的尘埃,决然值得我们去顶礼膜拜、观瞻。

只可惜,他没有子嗣,从墓碑上就可得出来;那么他完成宏愿的那些年月,居住地又在哪呢?他不图功名,自然就没有功名。但他一定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先生,一个志向宏大的汉子。他读过的书籍,修桥的图纸,记录绅士们捐钱捐物的账簿没能保存下来,是一个遗憾。人们走遍了云雾大山,依然是一个未知数。迷茫中,我们很难完整地探寻他的人生轨迹。不过,这不影响他在人们心目中的传奇、神圣形象。

冥冥中,我仿佛看到了迷河畔,或是飞云洞旁,大树下的一间茅屋里,一张小方桌,几棵小木凳,一支大茶壶,几个土碗。李春山和老友刘在山、张一堂、陈奇湘,胞弟李芳荣一起品茗论道,悠悠的茶香向山间飘浮,弥漫……

呵,这样一个为了梦想而不图功名,毕生倾其所有成就公益事业的好男儿,如是当今社会不上上电视感动感动中国才怪呢!


营盘  古驿道


苗岭山脉,崇山峻岭。309省道旁,距离大平司寨近1公里,有一个仅有二十户左右人家的布依寨—新武寨。在一阵阵狂躁不安的犬叫声中,我们小心翼翼的从寨中穿过,走进一条狭长、用沙石铺成的山道。两旁是绿树葱茏巍然挺拔的山峰,植被丰厚,野兽出没,故而老百姓将这里唤为青藤冲。

走完青藤冲这条沙石铺就的山道,我们又花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气喘吁吁地登上一面陡坡,到达一个山坳。山坳顶上是一面缓缓的坡地,黑黝黝肥沃的坡地被周围的农民种满了烤烟和玉米,烤烟的叶子已是十分肥大,玉米的株顶更是显露天花,株干背了包,粉红色的玉米须羞答答地伸展开来。这片庄稼地靠近路的一端有一个百余平方的乱石岗,一人多高的杂草灌木丛生。老杨告诉我们,这就是当地人们传说中的兰花营。我们顺着他指点的方向往下看,这里居高临下地势险要,两边又有高山阻挡,倘若构筑一排工事,虽说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也是标准的易守难攻之地。

所谓兰花营,便是土司得势统治一方的时候根据保政权、保平安、保财富的需要在一些关卡、要道等重要位置驻扎军队时建的随时可进可退的营地。随着历史年轮的推进,土司政权自清朝光绪年间起便渐渐土崩瓦解,其军队亦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土司政权成为了一段可点可圈的历史,兰花营作为建筑物却遗留了下来。南来北往远行的人们照常要路径此地,又往往要在这里歇歇脚,抽杆烟,喝口水。于是,有精明的生意人利用兰花营做起了买卖。茶水、响午、卷烟、瓜子葵花,既方便了过路人,又得到了利益。于是,走路的人往往在快要到达兰花营时会情不自禁的停下来,抹一把汗,望望山岭上兰花营的那几间屋子,仿佛又有了力量,于是加把劲继续往前赶。

“走一走来停一停,抬头望见兰花营。”这是一种都市人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别样的原始风景。

这样的光景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下半叶,随着社会的变革,国家、政府对农村基础设施的不断投入,各种公路的修建才渐渐隐去,房屋建筑也随之垮塌殆尽,只剩了今天我们看到荒草、灌木陪伴的几间老屋基,一堆乱石。

屋基前是一米五左右宽的小路,路用一块块青石、卵石很规整的牢固镶嵌起来,顺着山势蜿蜒向两头不同的相反方向远远地延伸,这便是古驿道。

虽然时过境迁,这依然是一条历经了漫漫沧桑岁月还保存相当完好的古驿道。那一块块青石、卵石已经被那一双双劳动者饱经风霜坚实的脚,一对对 “嗒嗒”作响的马蹄踩踏得极为圆润、光华、锃亮。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正是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马蹄声声,人流如云,刀光剑影,才留下了如此绚美的历史遗迹,激起一拨拨不甘寂寞的文化人的怀古情怀,相约着重走古驿道,体验古人的脚力。更重要的是寻找一些被现代文明遗弃的有探讨价值的文化成分。

古驿道必然的经过了一个传统的布依寨子—卜明,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于是便停留了许久,许久……希望有所收获。

寨子坐落于遍布森林古树的青山脚下,一条小溪沿寨中流淌而过。潺潺的小溪里几只刚褪去绒毛的小鸭在嬉戏、游弋,寻找鲜美的小鱼小虾。

我们在青山里行走,一会儿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立于眼前,一会儿几兜不多见的兰花显现在我们脚下。在一个溶洞里,我们不但看到了形状各异酷似世间物种的钟乳石,还找到了不少的前人留下来的陶瓷瓦片,据分析已不下百年。

快到山顶时,一道石墙拦住去路。石墙全是用一颗颗百十来斤的大青石方方正正的砌成宽约八十公分,高却有近三米长三百米的大石墙。石墙留有一道一米五左右宽的门,我们进到门里,距离二十来米又有一道稍矮一些的石墙。石墙内侧修了一道宽近三十公分高五十公分的石阶,供人站在上面方便观察山下来人的动向,攻守自如。山上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就是山的一面是长达二百米高十丈呈九十度角的绝壁。只要一方站住山,另一方在山下绝对是望尘莫及,还要小心山上的石头滚落下来。

在卜明寨后一绝壁前的山崖上,我们有幸结识了一棵名叫黄檀的大古树,树龄千年以上。古树大概需要三、四个成年人牵手合围才能绕上一圈。我们不忍惊扰古树的圣洁,就没有去作无谓的丈量。

古树巍然挺拔,高入云霄。

这是一个经过无数次升华的精灵、一个不屈的生命,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隧道,历经了无数的风霜雨雪。直至今日,除了浑身写满岁月的沧桑外,其旺盛的生命力依然是那么的鲜活,仿佛还要再跨越一个千年。

事实上,在今后漫长的旅途中,它并不孤单,卜明寨还有七八棵树龄相仿的古树与之结伴而行,笑傲苍穹。

还有一些值得看一看的景观,那是卜明寨子周边的几座山也是因贵州典型的卡斯特地貌而遍布溶洞,溶洞内的钟乳石千奇百怪,像猴像马,似龙似虎。往往几个溶洞之间相互串联,熟悉溶洞的当地人可以在里面自由往来穿梭,大的溶洞能装进一支数百人的军队,很隐秘的进行游击活动。

无论这里曾经是土司军队的营地或是卜明一带寨民躲避匪患的营盘,都是不错的场所。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完全是一个自然天成的迷宫,一个颇小的兵家之地。于是,就不难想象出这方圆几十里地的大山丛林会成为已经翻过去不知有多少页历史的古战场。因为发生的战事缺少名将,缺少文书的笔墨记录,故而我们只能靠一遍又一遍地翻阅一些有限的史料、一次又一次地探访这些历史的遗迹、向寻宝似的不停地听老人们反复的讲述野史及用丰富的想象力去还原那些场景、故事。

在山下的一户罗姓人家里,我们看到几个年轻人在溶洞里玩耍时捡到的一枚铁制的箭头,一寸宽三寸长,看得出使用弓箭的人需得有相当大的力道才能发挥其作用。

寨名确实很有意味。无疑这里曾经是古战场,战马嘶鸣,刀光剑影。曾经有多少英雄在这里叱咤风云,亦曾经有多少条生命在这里消失。有人说卜明是扑灭明朝的谐音。明朝成化元年(1465)贵州右副总兵都督佥事李安请增兵攻大平伐,贵州总兵官李震因为“卜明”犯“扑灭明朝”的大忌而改称“卜昏”。(见《明实录·宪宗成化实录》卷24、页1—2。)自然这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考证,寻找有力的证据。

虽然这里曾经有过太多的腥风血雨,然而经过漫长的历史变迁,善良的卜明人依旧不改布依人的纯朴民风:一曰寨中清朝同治年间所立的罗明珍护印碑,体现了一种崇高的拾金不昧的道德风尚。二曰寨中古驿道旁竹林里所立的放生碑,体现了布依人热爱生活珍爱生命的人生价值观。三曰寨民们进行自我约束,相互监督,不得擅自砍伐青山里的树木,体现了布依人保护生态环境的进步意识。四曰清朝光绪三十年立于功汪的禁赌碑,体现了布依人“仓癝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盖必习正业,然后得之以礼分享。……是以邀乡邻族长议之,庶使我新兴之后生苦读勤耕,俾仓癝实礼仪兴,革习改过自新,则我等后代岂不兴而又兴者欤!”

百年前的抱管布依人所倡导的禁赌习正、保护原有的生态环境、热爱生命等举措无不体现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文化追求与人生准则,时置今日一样有被倡导的价值,这可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因素。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黔南州作家协会理事。)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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