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来到西南作家网:www.xnzjw.cn
西南作家网: >> 原创作品 >> 散文 >> 正文

温暖的老冰棍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赵富    阅读次数:6855    发布时间:2014-07-28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家乡人提起传统的冰棍,都要在前边加个“老”字,即“老冰棍”。

即然是“老”,就应该有悠久的历史。据说在30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发明冰块解暑的工艺。从民间纯水的冰棍,到皇宫奶糖水的冰棍,甚至到了元世祖忽必烈时代,冰酪成了皇宫里专享的饮品,逐渐形成中国源远流长的历史冷饮文化。所以说,传统的冰棍可谓“老”矣。

我们吃“老冰棍”走过来的人,对“老冰棍”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而每个人心中的清凉印迹,又大都是定格于童年的美好光阴。凉透心肺的“老冰棍”,是块永远不会融化的“老”记忆。那清清淡淡的甜味,丝丝缕缕的冷香,伴随我们走过似水流年的岁月。

记得小时候,正值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刚从三年自然灾难中走出的家乡,父老乡亲的生活相当落后,舌尖上的冷饮非常匮乏。由于计划经济模式,只允许集体经营,村道上没有老冰棍的吆喝声。所以,我们屯里的孩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老冰棍的影子。

那年头,冰棍成为我幼小心灵的梦想。每到夏天,大人们用井川到大井川几块冰块,含在嘴里充当冰棍吃,瓦凉瓦凉的,感觉忒好;而每到冬天,我们自个便到井沿捡几块新川的干净冰块,透明铮亮,象块宝贝似仍进嘴里,心里却涌出从来没有的满足感。

记得一个冬天,当我把一粒冰块刚挨嘴边时,突然冰块反沾住了我的舌头。很疼,我急忙往下拽。冰块是掉下来了,可血也跟着流了出来。原来,冰块把舌头沾掉一块皮。从此以后,我无论怎样想冰棍吃,再也不敢在数九寒冬的天头,如此冒失地吃冰块了。

其实,我比其他伙伴还算幸运。我家东院的大咬子,他二姐夫的父亲,在西街冰棍厂是大师傅。西街是我们临近公社,俗称小三里三,而东街是县城,俗称大三里三。因在我们县西部,小三里三街面象个小街基,冰棍厂便是家西街的大集体企业。一个夏天的星期天,大咬子找我结拌到二姐家办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冰棍厂,第一次吃到新出厂的冰棍,那爽劲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时小三里三的冰棍厂,是很原始落后的生产方式。在屋里挖个大窖,大窖一头放个老大的木槽子,槽子里堆上满满的冰块,冰块里撒些少许的食盐,冰上边埋上排排的小铁槽子,小铁槽子里壮上一层小铁核,圆的、方的不等,这就是老冰棍的模具。

大咬子二姐夫的爸爸,看上去有我爷爷大了。老人家问我:“上过北京吗?”我心想我那里上过京城,只是从课本上知道祖国的首都,长这么大走西街算是最远的了。他看我茫然,知道是没去过,便指着冰棍的模具,讲起老冰棍与北京的关系。

早在清朝的时候,每当酷署的北京街头,便有人卖天然冰块,这就是冬天入窖保存下来的冰核。据说到了1935年左右,北京人对冰核有了改进和发展。把天然冰放进一个大木桶里,加入适量的食盐,便成一个“土冷库”。冰上搁些圆柱形、方柱形小铁筒,每个小铁筒里都装满加了香料和糖的水,并插上一根木棍。当再把一个个小铁筒从“土冷库”大木桶拿出来时,白白净净的冰棍就诞生了。

当年,老人讲的老冰棍的故事,我似懂非懂。后来长大了,才逐渐知道些与老冰棍相关的知识。当时当听完老人的话后,就非常感叹老人家的渊博知识,他不但只是老冰棍的师傅,而且还是个研究冰棍的学者。在以后几十年的生活中,我每当想起老冰棍,就想起了现早已仙逝多年的老冰棍师傅。

再后来,在上中学化学课时,老师又丰富了我心中老冰棍的相关学问。老师告诉我们,许多纯净物质一旦掺入杂质,其凝固点直接降低。而放在大木桶里的天然冰,加入适量的食盐,就会因凝固点降低而融解;当冰融解时,是要从小铁筒里的水中吸热的,而小铁筒的水因此就会放热冻结成冰。原来,这就是制作出老冰棍的原理。

记得那次,当我和大咬子走进冰棍厂的冰窖,仿佛赶上走进冬天的世界。一进屋看见,冰堆里冒着白色寒气,浑身冷得直打激凌。参加工作后,我去过几次冷库;而身在冷库里的感觉,又酷似当年冰棍厂的凉冷。那时制冰棍所用的冰,都是冬天里贮存的。而西街那所冰棍厂的冰窖,便是一个“土冷库”。

那时的老冰棍,配料很简单。当年没有自来水,都是用大井的水。老冰棍有白色的,有粉色的;有方形的,有圆形的;有纯水的,有放点糖精的,有放点奶粉的;有包上一层纸的,有啥也不包的。不过,虽然如此简单,可老冰棍是不愁卖的,每天坐在厂里都供不应求。

时光进入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初期,政策环境有些松动,在屯道上能看见小商小贩卖冰棍的了。每个公社的社办企业,都有了冰棍厂。但不是用冰窖了,而且是制冷设备。一个历史悠久的老冰窖——“土冷库”,进程到此时便干干净净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记得我有一个比较好的同学,毕业后在公社社办企业管库。他把冰棍模具拿回家里,调兑好水糖香料后,放在冰箱里冻上冰棍,给我家送过几联。当时,吃不了怕化,便竖到小井里多存放几天。这是我家第一次可够吃的一次冰棍,真算足足过了一次冰棍的瘾。

从那时起,屯子卖冰棍的吆喝声,一直没有间断过。即使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也能偶尔吃到清凉可口的冰棍。卖老冰棍的人,都是农民。农闲时,他们到公社冰棍厂上一箱冰棍,串屯走村地叫卖,一天下来能对付好几个灵花钱。

那时卖冰棍,其工具设备很简单。一辆自行车,驮一个木头箱子,里放包个棉被,捂得严严的,省得透风,但时间长了冰棍也会化的;后来,从商店要来泡沫箱,里外都包上棉被,这样存放时间就会长一些;再后来,整成保暖筒和保温箱了,这样时间存放就会更长些。我弟弟卖老冰棍时,其中装冰棍的箱子就是这个演变过程。

当年卖冰棍,是个很辛苦的差事。一天跑上几十里地路,还不能时间长,上上冰棍就紧跑。但也经常出现卖不了剩下的现象。时间一长,冰棍就会了。纯冰的化的慢,而带奶的化的快。不过化的冰棍也不舍得扔,把化水带回家,倒到碗里,当糖水喝。

那时冰棍,价格很便宜,包装又很简单。有包层薄纸,有的啥也不包的。面白的,是纯冰的;面有点黄的,是有点奶的。不包纸的,白色的,纯冰的,三分一根的;包纸的,发黄色的,有点奶的有五分一根的。没钱买还可用鸡蛋、玻璃瓶子换。一个玻璃瓶子换一根三分的,一个鸡蛋换一根五分的。卖冰棍时,自行车后架左右绑个筐,分放鸡蛋和玻璃瓶子。一旦遇到顶风,一旦遇着大雨,可就遇上大难了。那时的农村,都是老土路,就到当地的供销社把鸡蛋和玻璃瓶子卖了,再扛着自行车回家。

那时老冰棍的市场很多,但学校门口是热卖的销点。每当下课或放学,卖冰棍驮着冰棍箱子便吆喝起来。其实,那时不像现在,孩子挎兜也没有钱。一次馋急了,我把母亲给买本的钱花了买了两根冰棍。吮得吱吱出声,吃得津津有味,剩下杆还嗦罗半天,舍不得仍掉。当回到家里,也没敢跟母亲说,便偷偷地把过年杀年猪攒的骨头拿到供销社换钱,买回了两个本,才算把母亲胡弄过去。

记得回乡劳动后,冰棍的质量也改进了。有的放点奶,放些糖,放些香料,不象纯冰的那么硬了。有的时候,铲地休息,过来个驮冰棍箱子的,几个小伙子打赌比赛,看谁能吃最多,限时间,不歇气,谁赢了歇息一根垅,而输的给铲地了。记得西头的郭老五子,一下吃了20根。胜利道是胜利了,可老半天抱着肚子喊胃疼,而最高兴的还属是卖冰棍的,只一会一箱子冰棍全包了了。

还记得屯里不知谁发明的一个偏方,说老冰棍能治病,特别对治拉稀有奇效。一次我做了试验,能吃多少吃多少,以吃不下了为止。只吃得肚里快要结冰了,整个灯了挂冰凉冰凉的,全身直打冷战。一顿猛整之后,果真不拉肚了。至于什么道理,我也没整明白,反正谁要是拉肚,用老冰棍治疗,保证一来一个准。

老冰棍,是大自然的绿色冷饮。其体内没有添加剂,没有染色剂,没有人造水果味,没有华丽多彩外表,而却是一身的简简单单,朴朴素素,洁白无染。那老井水般清甜可口,那朗月清风般的謦凉爽意,都来源于大自然的原生态。

今天,时代的变迁,颠覆了冷饮市场。市面上冷饮品牌琳朗满目,冰激凌雪糕百花奇放,而传统的老冰棍却离我们的生活渐行渐远了。可不知怎的,那悠远的老冰棍,还时不时地勾起我对岁月的长长思念,象一付清署解热制剂,让我浮澡的心灵冷静下来,让我烦乱的情绪得以净化。

老冰棍,我心中的“老冰棍”。一个“老”字,旧味浓浓,情真意切,凝聚着我无尽的怀旧情结;一个“老”字,幸福清馨,深情柔柔,珍藏着我无数的温暖故事。

 

【编辑:杨汝洪

 


已经有 0 条评论
最新评论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省青年文学研究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

您是本网站第 182787538 位访客      技术支持:HangBlog(renxuehang@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