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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脚下(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余光    阅读次数:9588    发布时间:2014-03-11

记得是一九八八年的秋天,当时交通很水方便,母亲因担心我走不了远路,故征得父亲同意,母亲、父亲和我一道儿去了水城,父亲领路,母亲打中,我尾随其后,据说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我旦走不起路时,父亲调转头来不会打着我。

告别堆雪人和堵水玩的日子,我脚下的一双青布鞋,伴我从妈姑走到大湾,从大湾再乘车到汪家寨,最后直达我读书的每一朝朝暮暮,都一路风雨,一路泥水。

刚进汪家寨一家私立学校接受启蒙教育时,我总“金口不开,”老师教“一”,我却无动于衷,同学们都笑了。因此,害得我母亲陪我“上了三天课”。最后,老师用“启发式教育”撬开了我的“金口”时,我才伸长舌头,跟老师读起了“一、二、三……”这时,老师对母亲说:“这回好办了,好办了……”母亲的脸上露出希望的微笑。

当时,我在同学们的心中,只像一条从混水中跑出的小鱼,值不得那么可爱——便可笑了,皆因不数“一”的缘故。但后来,我的成绩一浪高比一浪,令当初笑我的那十几个同学刮目相看,正如老师所说:“开口便显奇才”。

其实,打开我思维大门的钥匙是“母爱”。平素颇爱玩弹子球子类,有一天因拆毁了哥哥的一辆弹子车,吃了哥哥的条子,又加上自己天生“猫儿胆子”(胆子小),遇着生人都要躲在一边,诚然“不开口”理所当然,但有母亲陪坐在身边,这理所当然的事不会理所当然。

自从我开口跟着老师读起书时,母亲却撤掉了架在我身上的安全感,她说:“在老家秋收工忙,待收完庄稼后我又来看你……”无论母亲如何哄我,我总不愿。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母爱的重要,在十五年后的今天,当我再一次看到母爱的重要时,便只剩下了母亲的眼泪和遗影,便只剩下了我的沉默和寡言。

远比这可悲的是,在水城短短的半年多时间,我受尽了苦难。

一则,继“开口数数”事件后,我的胆子逐渐变大了。有一天,职工俱乐部放映一种什么什么电影,晚上又重映,读二年级的几个大同学便特约了我,翻山越岭,施展“轻功”,钻进了俱乐部,坐在了椅子上,待检票员来“检票”时,只好冒然逃之,被检票员一把抓住脑袋,我只好使了个“金蝉脱壳”——甩了帽儿,一逃了之。

可就惹怒了父亲,见我“光”着头回来,便拿起发火的木条子真正地“发起火”来了。

二则,天生童年好奇心强,看见父亲帮人修的录音机线路版上焊有“好玩”的轱轳,就拧下来,“滚呀滚”,一直滚到父亲下班来赐予我的小肚子一脚,才“呜呜呜……”地哭着跑开,舍其“玩意”,但又不敢跑远,对小孩来说,从水城到妈姑,不是三步两步就能跨越的……

“上帝是什么东西?”当我的心里有了这种萌芽时,母亲“从天而降”,来到了水城。她向父亲询问了我的情况后,她说她带我回老家,父亲也巴不得她带走。于是我有幸告辞了水城那个“鬼在怕鬼打”的地方。

路在脚下,人生的万里长征我只跨出了第一步……


难忘老屋


20多年前,白泥井脚下的老屋并不属于我家,它只是生产队用来搞饲养的空房而也。如今,老屋却成了我与父亲都舍不得抛弃的地方。听父亲说,老屋是他用钱买来的:丁已年(1977)年,因旧宅房屋倒塌无家可居,生产队以120元人民币的便宜价格把房子卖给了父亲,于是,老屋成了我家避风的港湾。

老屋,原先三间,后来修了两间又拆了一间,现在保存完整的只有四间了。老屋前沃土可供栽种,后有绿水可以养虾,四周青山巍峨,树木葱葱茏茏。特别离家门前200余米的一座小山,春天一到,杜鹃、映山红等竞相天放,争辉斗研,到处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世事苍桑,岁月无情。如今,老屋草被风吹落,屋里阳光星星点点,可是它仍站在风雨之中,历经年月的检验。20余年来,父亲由于在水城工作,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而母亲,既要赡养七十高龄的奶奶,又要把我们组弟五个拉扯长大,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白天忙地里,夜晚忙家中,时间一天天过去,母亲一天天衰老,唯有不老的是老屋。

母亲就是老屋,她的精神是不会衰老的,永远不会。也许生活本就千疮百孔,苦难故意跟人过意不去。弹指挥手间,昨昔精神焕发的奶奶已于98年作古,接着2001年疼我爱的的母亲也不见在老屋里为我支起床铺,为我热一锅油炒蛋饭了。今天的我也不像昨天那样,爬上屋后的姜子树上捣鸟蛋,浸在水井旁的泥沟里弄潮儿,摘了几朵红杜鹃而学“小猫种鱼”,而是脚踏实地生活着。

如今的老屋里,没有奶奶和母亲的身影,大哥另立门户,姐们相继出嫁,只有从水城退休回来的父亲与我相依为命。

我一心想跳农门,师范毕业,照理是不愿回到老屋的,但年迈六十的父亲无人照顾。我就选择了农村。其实,选择农村也不会有错,农村有许多快乐的东西。父亲也执意把我定格成农村的庄稼。

这让我有点心酸:老屋里,母亲因梦青布鞋而生下我,我却因外出读书不能厮守老屋给母亲送终,而今我怎能再失去老屋?也许我会如水里的一根草流向远方,离天老屋,但老屋的形象会如母亲的梦在我心中驻留。


白泥水井


水是生命的源泉。老屋后的水井称为白泥水井,相传挖掘于清朝末年,因出水处为白泥而得名,传说可以治病。历经几度风雨,白泥水井已初好心人拓展开来,确实,白泥水井是全石丫组的生命粮仓,只要水量不枯竭,在其中打水的人就络绎不绝,人挑纪驮,吃水人数达全组50余户人家。

记忆中,总有人挑起扁担或牵着一匹马出现,特别是在水旱季节,这种记忆更加明晰,的确,水干时节,月明星疏的夜晚,人们会挑着水桶,或骑着马,“叮叮当当”地来水井打水。每到这种时候,我夜不能寐,常常偷偷地爬起来,透过老屋的窗户去看水井的风景。

风景没有看成,反遭了母亲一顿,但我不埋怨母亲,母亲是因为怕我深更半夜起来着了凉。若干年过去了,母亲靠几亩土地和这一口水井喂了大肥猪,养了鸡鸭一大群,不仅解决了全家几口的温饱问题,还蓄积了钱供我读完了小学和初中。我不能忘记母亲,忘记水井。是母亲让我有避风的港湾,是水井给了我寻找理想和归宿的灵感。

有一年夏天,我到白沙水井旁玩,晚上回家吃完饭后,发觉身上有点不对劲,就大抓大挠起来,母亲问我做什么,我说身上氧。母亲问我了我白天去了哪儿,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说“水神”作怪了,便叫我跑在神龛前,烧了香纸通知“神灵菩萨保佑”,并拿一个鸡蛋在我周身上反复搓擦后,趁夜送到了水井里,她转来后对我说:“这回好了。”

于是便哄了我睡觉。第二天起来,我的身上果然不氧了,起的“米米”也不见了。

至今回忆起来,也感到神奇,难道真的“水神”显灵了。后来又听说村里好几家的小孩生了病,都是用白泥水井的水治好的,使我更加相信传说。

白泥水井并非四季长流,它也有干涸之时,每年正二月间,正是它衰落季节,等水的人男工妇女,你来我去。组里原先只有20余户人家,从八十年代到现在,已增长到50余户,水干季节水量供应明显短缺。试想:现在水干之时一天仅能出水30余担,而人户已近达半百,即使一户一担,也不够分周。村里组里就想到了轮流等水制度。

制度下来了,人人就得执行,从而人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等水, 一等就等它个三两担,也有人不太遵宁原则,故为争水吵嘴打架者有之。

每年寒假放学回家,我都会分到一个任务——等人。先把水桶拿到水井上,再时刻看看轮到了自己没有,一轮到自己就守着等。这样一守,有时一晚要等到四五点钟才等满三两担水。累了困了,就在水井边打打磕磕睡,但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沉睡,生怕别人抢了水,自己完不成任务。

要是真的遇到明星稀的夜晚,抬头看看皎洁的月亮,低头想想自己的水桶,约了几个小伙伴在一块等水,月光下或说或笑,或歌或舞,或打一副扑克玩起,觉得时间很快水也好等。

这些都是发生在童年的事了。2001年师范毕业后,我又回到了我的故乡,回到了老屋,回到了白泥水井脚下。提及等水,我才发现“事是人非”,家乡变化太大了,草屋变成了瓦房,瓦房变成了平房,许多老年人已作古,一起等过水的伙伴已长大成人:有的外出打工去了,有的已成家立业。

我一个人等水,感到了十二分的不自在,觉得很失落,好孤单。

我家屋后的白泥水井啊,流过我家门家,流过红花绿叶之间,流过山涧,流过峡谷,流过草地与蓝天,不仅养活了家乡人,而且激荡了我的童年。

白泥水井有着神奇的魅力,吸引我去为它努力,为它贡献。我的命运也许将注定我与白泥水井为储,永远……


【编辑:卓礼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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