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是我在县城中学的同窗。
老朱其实不老,只是在那些纯真的中学时代,老朱总爱谈人生大道理,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老朱,而他也高兴大家这么叫他。
初中毕业后,我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没能像想象中那样顺利进入高中,同学中有的回家了,有的出外务工了,有的回乡镇中学复读了……我,则属于复读队伍中的一员。那时,电话还没如今这样的普及,以致分别后我们都失去了很多人的消息,老朱,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老朱和我很多年没见了,想起老朱,便会情不自禁想起老朱煮的鱼。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初中毕业三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当时,我们一起走了走原来县城的中学,坐在原来的教室,想起那些年发生的事,那一切,好像离我们那么近,可看看今天来的人,寥寥无几,其他的他们或她们会在什么地方呢?过得是否如意?这些疑问让我们感慨万分,原来我们的青春就此远去。
老朱说,分开这些年,他也同大家一样,在无奈与精彩中走过来,听老朱说这番话,想起那时他谈的人生大道理,我想这时的他更明白这道理。
老朱还是那样——满口的人生哲理,圆形的眼眶下面遮不了他犀利的眼神。
在回忆着往事时,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又到晚饭的时间。原本我们打算是去原来常去的那家小餐馆就餐的,但老朱说这些年他也没闲着,研究了很多食谱,还跟随家里人学了不少厨艺,今天他要在我们面前露一手,我们半信半疑,后来同行的几位女同学说她们在厨艺方面也是很在行,于是我们放心地一起去农贸市场买了很多的菜,老朱说,他最拿手的是煮鱼,最后就买了一条4斤多重的鲤鱼。
老朱的家在县城郊区,一幢新修的白色三层小楼,颇有些气派,我们开玩笑说,老朱你的小日子过得真小资。老朱笑笑,说这是他老朱家这么多年的心血结晶,那可是花了大代价的。
走进家里,大家一齐开工,而我这类的人,只能作他们的助手……这么多年没见,大家确实进步不少,动作比原来娴熟多了,不得暗自庆幸:当时间在催促我们的时候,我们却也在其中成熟。
我佩服老朱的厨艺是从老朱杀鱼时开始的,一条鲜活跳动的鲤鱼眨眼间被他弄得干净利落,对于我这个从小在河边长大的人来说确实打击不小。老朱说,怎么样?我只得不情愿地狠狠点了点头。
老朱做鱼的作料很多,略数了一下,20多种,从未见过这么多作料的我算是开了个小眼界,心想,这么多作料拿给我我也能够做出美味的鱼来,但接下来老朱所做的一切工作让我打消了之前的片面看法,这一切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老朱还是有真本事的!
把锅洗净,取家附近的甘甜井水,倒入锅中,然后把准备好的鱼放进锅中,先放鱼头,再放鱼其他的部分,就在这个时候我问老朱,为什么要先放鱼头,老朱冷冷的叹了一句,“这个都不懂,是鱼头比较厚,不好煮熟!”也许,此刻过后,老朱就会成为我炊事方面的导师。从鱼放入锅中的时候就得记下时间,什么时段放什么作料,什么时候开大火,什么时候用文火,老朱拿捏得很到位,约摸十多分钟后,老朱将新摘来的鱼香菜放入锅中,顿时,伴随一股清香的味道,鱼出锅了——
最终,经过大伙的努力以及助手的精心配合,诞生了这一桌美味的菜肴。在举起一杯啤酒共同庆祝的时候,我分明感觉我的眼睛早已向那钵鱼投去,紧接着,鱼被我先下手为强。轻轻将筷子递过去,逮住一块就往嘴里送,含在口中,没有即刻化掉,鱼的鲜美在口中一阵阵的传递,久久不能忘怀。如果我是一位美食评论家,我要找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老朱做的鱼呢?色香味俱全?有点俗。打分?多少才是标准呢?但我只是一介粗人,好吃就行了,没那么多的表达成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没察觉到什么,但我知道我的桌前多了一堆骨头,鱼骨头。
……
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能再见老朱,只是在节假日发点信息相互问候。仿佛我们的每天都那么匆忙,腾不出些许时间再聚在一起,一起聊那过去的时光,一起再回去走走当初走过的路。
今天,我坐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一份鱼肉便让我想起了老朱,想起老朱煮的鱼。
我生硬的嚼着餐盘里的饭,大口吃食堂里的鱼,无论我如何咀嚼,却丝毫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而我看着周围的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庞,令我彷徨。
还有多久,我们能够相见,这相见的时间计算不了,这离去的人也不知道还能再聚多少?只能期许有那样一天,老朱会突然出现,端出一钵旧时模样的鱼,说着我的厨艺又长进了,然后我们就一起疯狂的挨上去,再尝尝咱老朱煮的鱼。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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