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对京城的爱慕虚荣,我才不远千里从四川来到北京,仅为一睹颐和秋色。
我更知道江南的秋天,带着无尽的美好、欢笑与硕果在这个世道上文明于世,所以,我热爱秋天的姿态——热爱她深思中的妩媚与深情。然而,北国的秋天却有着尝不尽的秋味,是落叶的黄、冰凉的风、枫叶的红、枯枝坠落的伤、是满街凋零的痛。我深居京中倒是要尝尝,这个被古人引以为悲凉亘古的绝色秋香。
热衷于观察的人都知道,北国的秋天看北京,北京的秋天看颐和——那里就是北京秋天的一个典型的缩影。我们由东门而入,径绕往北门去,穿过几道高大的城楼,沿昆明湖岸向西北而行。看着远处的古建在黄叶飘落中毅然兀立,映在水波中英姿飒爽,各类憩亭依岸而建,立在水澡湖上随波舞影,千秋别致。藻鉴堂里早已被风霜吸蔫的莲鞭和荷叶,凌乱地倒映是水塘里,一群水鸟从上面飞过,时而还留驻片刻,随后又飞向远方。转眼间,它们从玉带桥下飞过,又来返于十七拱桥之间,在湖心盘旋不前。从昆明湖靠万寿山的岸边走过时,长廊间还传播着一些导游的介绍声和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从万寿山的小道绕过往苏州街,沿着丛林小路前行,两旁黄叶沙沙直呼,秋风瑟瑟不停,走过那片宁静的树林,便与苏州街接壤,情景是那般地委婉有致。
当我步入苏州街上的那个石桥上时,回首间,枯黄的落叶一片又一片从眼前落下,无数种难以用词语形容的姿态,一点一点地与我擦肩而过——无意中我真的发现了秋天的来临,却不知道这个时候早已过了深秋。有些时候我总会觉得人生太快,像是一年里春去秋来的纷纷扰扰,一分一个思考,一秒一个行动,一天一个故事,一年一个轮回,而这种永不间息的时光,在我的生命中却不知不觉地流转了二十五个年头。那些不足矣口诛笔伐的过去,在沉沦的思念下慢慢消逝,却也让这个原本喜悦的秋天带来了少许的忧愁。除了千山黄岭,城墙街满叶的残遗,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以属于大自然赋予的情怀。思念着这个红颜将尽的秋天,总是感觉春天仿佛就是昨天,她将绿郁葱葱的世界交给了夏天,毫不留情地把最美的光阴写在了那段时间的记忆里,弹指之间这的一切都在凋零里谢幕,在谢幕下繁育未来的生命。
我知道春秋终究都是在轮回,不断地谱写每个时间段里不一样的花海、不一样的景象、不一样的凄凉、不一样的感伤,不一样的精神迷茫。而我总是脆弱得想要在这个时间里找回点什么?是对自然的关怀,还是对光阴匆匆离去的不满?不光自然如此轮回,人生也像是这四季不同景致的推动一般,在闲暇的时光里偷偷地折去了我四分之一的人生,而今,我还过得不明不白不知所终,时时刻刻都与悲观有着不解之缘。
北京的秋天啊!很腼腆,也很短暂,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段时光便成了长久的历史。回忆虽然显得很美,而留下来的却是秋天的悲凉和伤感。北国的秋天来得快,来得急,来得牵强;没有看到枫叶层林尽染的瞬间,也没有看到枝头凋落枯黄的树叶铺满大街小巷,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秋风瑟瑟的吹拂,带着寒冷步步逼近。
这个秋季里,人们彼此匆匆而行,到了傍晚有的人已经将头缩到衣领里,遇到熟悉的人时,只是卷着衣帽点点头,摇摇手随口说声:“天气凉了啊!”
“是呀!又凉了,应该供暖了吧!”
陡然觉得人们的衣服也渐渐变厚了,只有少许爱美的少女,还在这个时候穿着荷叶群摆的短裙,并无意识地彰显着微薄而又十分时尚的蕾丝长黑祙,套上一双棕色长靴在大街上四处闲逛,与自然界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由树舍弃的那层秋叶,像是大地披在肩身上的华丽皇袍,还成了环卫工人不愿扫去的美景。其实,这也是颐和园里林间小道的一大特色,屡步其上颤颤直响,若不是人行如织一定会误以为置身原始森林之间。
我看不到寒风在这世上横行的娇纵,却能时时听到它呼啸沧桑的咆哮,吹着、摧着,我仿佛觉得自己格外怕冷。岁月里流淌着过往的欢笑与悲伤,在那些谙知的思绪里映下了秋黄不接的自然形色。深秋的来临像是带走了很多忧愁,也带走了很多伤感,因为,留下来的只是一片绝色美艳的黄色秋天。
丐世英雄
可能是由于这里人口密集,可以布施的人也层出不穷的原因,很多乞丐都愿在这儿死守长驻。
他们有群集街头,也有独来独往,当然以群集的方式不太讨人喜欢。对于我而言即使是一个人在这儿溜哒,我也不会太乐意。我讨厌那种始终都在崇拜我的人———只会用同一种方式对着我离去的背影,磕头或是出之内心的感动。声音低沉得使人伤心。
我火速从那条街上走过,两旁苍翠欲滴的黄桷树盖住了大半蓝天,我这才知道那些平常比镜片更光亮的树叶,今日却不透一丝阳光。汽车一卷路卷着灰土,排着黑乌朦胧的尾气,在空中久久不肯消失。于是他们在烟雾弥漫的仙境之中来回乞讨,恰意而又风光。
经过这种仙境时候,我似乎有些开始迷恋那汽车里穿金戴银的贵族少女们,为什么他们不去拦住汽车或是去一个强壮的小伙把车轮逮住,即使使她留下一片指甲、一个耳环或者是一个发簪也能让他们受用半年,当然这段时间也就望着那番希望苟活下去———而又有谁能看着一个女人的贻物,就能活下来的也算是奇迹中的奇迹。
一个小男孩儿,上肢全废,枯黄的身体在树荫下像是刚刚经过油炸似的,黑而又瘦小。躺在地上倔强地伸着脖子,以此拦住我的去路。我讨厌他那种“冷酷”和奋世嫉俗的眼神,他对着大地呻吟,已将身体下的胶皮磨得千疮百孔,也许那是他渡过千百个日夜的温床,或许是他们自我生存的唯一可以依赖的工作方式,无论怎样乞讨已他存活下来的唯一希望。我被迫停下了,看着眼前成片的哀求者,我仿佛觉得自己高傲得像是无所不能的九五至尊。
但是,我还是放弃了布施,退后几步便往前奔跑,跑过这个比灾难更可怕的魔域,带着高傲的心从这里的希望中逃向遥远的大街。
掉落的树叶,在空中迟迟落下,而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又像是苦苦哀求的伸呤。黑色的尾气再次袭来,形成一道屏障,将我与他们各各分开。于是我逃离了现场,将灵魂挌置在这块土地之上,任由灰尘将我深埋,任由那些希望我可以布施的乞求者将我唾骂,而我则恭敬地仰慕他们成为现今的丐世英雄。
【编辑:高毕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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